我怕黑

只有妳知道．

只有妳知道，向來外表堅定，行事強悍的一個男生，

需要被安慰的心靈．



週二時，因著一連串的苦悶，

又打了電話給妳，說想找妳聊聊；

妳什麼也沒有多問，只說：到我家樓下時打給我，幫你開門．

那時，心忽然開始平靜下來；

九年多來分分合合，只有妳了解我這樣的性格，

了解我不喜歡人家多問我在做什麼，

了解我喜歡不問彼此在做什麼，只是陪伴的感覺；

於是，一如過去，我們什麼也沒問，當做中間那些分手的日子沒發生過．



找妳，因為，怕黑的我，又做了一連串的惡夢，

那從小跟著我長大的夢魘，沒有離開過：

夢裡，我與一群人一起奔跑著，逃避身後看不到的可怕陰影，

最後，逃脫了，戰勝那可怕卻無形的陰影了，但夢裡，

卻只剩下我一個人，在無人的曠野中、原野上、教室裡，

寂寞、恐慌得想大叫，想呼天喊地，找回同伴；

只有妳知道，那苦苦相逼的陰影是什麼，

也只有妳，能在最短的時間裡，讓我的心平靜下來．

只有妳知道，這樣一個大男孩，其實需要有人摸摸他的頭，

告訴他不用害怕，告訴他一切會過去，而過去之後，不會只有自己一個人．



後來一直在想，那年，我們結束國中生涯而尚未開始高中生涯的夏天，

相遇也許不是偶然，尤其，對一個不懂著怎麼談感情的大男孩，

他很聰明，被某些人誇獎是天生慧穎，被某些人咒罵是老謀深算；

但遇到感情的事，就會遲鈍得像個白痴，

他說，他要談戀愛，除非滿足三個前提：

一是有女生追他，二是那女生是他意中人，三是那時他沒有女朋友；

而那年，只有妳的勇敢，成就了他一生中至今最長久，

也許也是唯一會走向長久的感情．



那時候，因著不懂妳那時候的壓力，

因著那件事的不圓滿，憤怒出走，那時，

我以為這段感情的終點已到，而我們將走向各自另一段的人生；

然後，後來才知道，這期間妳曾有過幾次其他的機會，

但一年多來風雨飄搖的日子裡，妳一直等著我回頭，等著我想清楚．

妳笑說，因為妳覺得其他男生太蠢了，所以從沒考慮過．

但我知道，其實只因妳對我的耐心與堅定．



這些日子走過一些故事，在生活周遭做了一次不怎麼有趣的人類學觀察，

才驚覺，妳的耐心與堅定，妳的沉著與穩重，妳的自信與勇敢，

不是每個女生都會有的一種人格特質．



於是，我又回到妳身邊，只是這一次，

我選擇，先請求妳允許我回到妳身邊；

因為我知道，我這感情的白痴，對妳的虧欠太多．



而這一次，因著彼此那段日子裡各自的成長，

我知道，妳會陪我走過千山萬水，而我，會陪妳看細水長流．

我也知道，這個嚴冬我不用自己孤單走過，

而這嚴冬之後，陽光燦爛時，我也不會自己一個人面對．



畢竟，九年前那年夏天，陽光一直比較燦爛，

記憶裡這種模糊的印象，不會只是偶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