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7年12月18日 星期二

伊莉莎白--輝煌年代

週末,看了這部期待已久的電影,

而片中,從第一集就深得我心的人物,

國務大臣兼特務頭子 Francis Walsingham ,也再度扮演吃重的角色.



照例,我不喜歡寫有雷的電影心得.



接續著多年前的第一集,第二集裡,

故事沿著英國宗教改革後,舊教勢力與新教勢力的持續纏鬥展開,

--如果大家記憶力不差,在上集裡第一幕就是伊莉莎白信仰天主教的姊姊瑪麗死後,

支持新教勢力的大臣(Walsingham的前任)把天主教教士關起來,使其錯過投票,

讓伊莉莎白順利完成繼承王位的程序.



在第二集裡,哈布斯堡家族的西班牙國王菲利浦二世,

受到野心的驅使和自命為天主教會守護者的狂傲自大,

除了在國內擴大十三世紀就開始的宗教裁判所,

也耗盡國力,並不斷地向銀行家借款,

準備在國際上大打出手,打一場純正天主教徒對抗異端叛教者的聖戰,

當然,最後的結果如眾所知,隨著無敵艦隊被擊潰,

早因宗教裁判所搞得民心不安的西班牙,加上Potosi的銀礦資源日益耗盡,

執意窮盡人力物力發動聖戰的西班牙哈布斯堡世系自此再也不能號令天下,

失去制海權的西班牙從此不再在歐洲歷史上扮演重要角色,

而原本繼承Hohenstaufen世系而成為神聖羅馬帝國皇帝的哈布斯堡家族,

也不再能夠支配歐洲的歷史,而在緊接下來的三十年戰爭中,

因為同為天主教徒的波旁法國,在紅衣大主教李希留的領導下,

選擇忠於國家利益而非忠於遠在義大利的教廷,

在三十年戰爭中陸續援助包括普魯士在內的新教國家,

從此,哈布斯堡王朝自西發西里亞和約開始,便幾乎不曾在歐戰中獲勝,

而之後的歷史哈布斯堡主人,似乎也就只能醉心文化與藝術,從中得到些慰藉.

到了1862年,俾斯麥一就任首相就召見奧國駐普大使明示:今後貴國應往東南發展.

搞得還不了解其意圖的奧國大使只得回報:普魯士新首相似乎語無倫次.

不過,色當戰役後,俾斯麥又說:整個巴爾幹問題不值一個波美拉尼亞小兵的性命,

奧國就只能接受俾斯麥體系的新外交關係,並絕望地認知,

那幾世紀來透過聯姻而非透過實力建立的哈布斯堡王朝,

其實是個不符民族國家潮流的老舊組合,

不但內部缺乏向心力,連捷克的民族起義都要靠俄軍介入才能弭平,

到了一戰,不自量力的奧國利用完全不懂外交運作精妙的莽夫威簾二世的盲目支持,

對塞爾維亞發出最後通諜,最後卻連對小國塞爾維亞的戰事都得靠德軍介入才穩住.



值得附帶一提的是,在這場戰爭中賭在菲利浦二世身上的銀行家富格爾,

最後也因為西班牙戰敗無力償還戰爭債務,宣布破產.



劇中,唯一有些遺憾的是,太集中在伊莉莎白個人性格的部份,

對於許多的歷史故事,採取太個人式的角度來看待,

而忽略了背後的許多政治經濟分析,

像是,從未完全整合的Castile與Aragon,若沒有Potosi的銀礦,

是絕對不可能支持這麼一場瘋狂的大規模宗教聖戰的,

而利用私掠船的騷擾來協助英國海軍的,也不只一個人,

而私掠船出現的背景,或許也不應該單純地只是指向伊莉莎白個人的魅力.



不過,大體而言,這還是一部很不錯的電影,

尤其是對比較喜歡刻畫人物性格的電影的人而言.






--------------------------------------

至於,我為什麼會在此時完成這篇文章呢?

其實,只是因為,耶誕夜一個人躲在醫師室值班實在有些心酸@@

不過話說回來,或許,有一天,我會有些懷念這些在醫院值班的日子,也不一定.


2007年12月7日 星期五

冬季.思念.

有點熱的冬日,東北季風影響減弱,

幾週陰寒的細雨,這兩天忽然停止了,

傳言中的反聖嬰寒冬似乎尚未到來,

有點像夏天,又有點像春天的天候,

想起了另一段忽雨忽晴的時光,另一個沒有冬天的城市.



走過了幾個月緊湊的日子,沒有空去多想些什麼的日子,

而今,通過了生命中的一個關卡,

最後的過程中,出現了些意外的插曲,

不知是否,是我現在還不能理解的某種巧妙的安排.



只是,當一切逐漸塵埃落定,

接著又必須為幾個月內的另一個關卡而全神貫注,

難得能喘口氣的午後,忽然有些思念.



印象中,那天也是晴天,在接連幾週時斷時續的細雨後.



記憶裡,有些東西模糊了,有些東西日益清楚,

而有些東西,我一直不很確定.



路走遠了,很多事,也就只能一直擱著,

不願去多想,或許,也不該去多想了.



人生是一種選擇,十一月,我做了自己的選擇,

關於自己生涯的,一個比較誠實的抉擇,

而我想,它是一個有些不同的選擇,

不是每個人都會欣賞它,因而,

有些事,也就只能這麼著了吧,自然而然地.



一向不喜歡強求或「規劃」什麼,

也一向,對許多聰明人的「生涯規劃」,不甚欣賞,

而對於朋友,一向,我認為,

想留的自然會留,想走的自然會走,

該留的自然會留,該走的自然會走,

千言萬言,總不如自然而然的無言默契.



於是,只能帶著微微的思念,和有些不可能的期待,

繼續前行,繼續,走自己的路.



或許,一切,自有我所不能理解的巧妙安排吧.

2007年12月2日 星期日

啟程.長路.

一段長路的結束,是另一段長路的開始,

而人生,原本就是一段又一段,接續不斷的長路,

有時,在陽光下高歌挺進,有時,在暗夜裡銜枚疾進,

但不變的,是對終極理想的追求與堅持.



又結束了兩個月的外調生涯,

也是實習期間最後一次的外調了,

十月在長庚,十一月在台大,

總免不了有些令人快樂的學習,

也總免不了有些令人不愉快的插曲,

但在實習之外,這兩個月裡,尤其是十一月期間,

達成了自己覺得最值得的一個小小成果,

一個關於生命方向的成果,於是,

其他的一切,好的或壞的,都不再重要了.



三年多前,二○○四年夏末回到學校時,

開始醞釀一個想法,而歷經了這些年或好或壞的歷練,

它從一個單純的想法,發展而為一個完整的理想,

而今,它終於有了一個好的開始,

而我,也即將啟程,以最大的熱情與耐心的努力,

去堅持另一段,自己選擇的生命長路.



我知道,它不是一段輕鬆的坦途,

我知道,前方崎嶇的阻礙還很多,

但我也知道,有了這麼一個開始,

生命有了更多可能,更多自己真正熱愛的可能,

因此,該懂得珍惜得來不易的機會,

腳踏實地,更堅定地,走自己的路.



我知道,這只是個開始,前路還很長,

如果拿1757年底的腓特烈,或者,甫自坎尼脫身的大西庇阿來隱喻的話,

前面的挑戰仍是無數,而所謂的勝利,還在遙遠難見的前方,

因而,不能鬆懈,不能自以為是,

不能像某些人,突然覺得自己有了機會,就把心力放到不該放的地方去,

導致最後被批評外務過多,消耗自己寶貴的青春,卻無真正的收穫,

而應該,秉持最初的想法,在自己幾年來早已選擇的場域,繼續努力下去.



感謝這過程中,幾位良師益友們的相助,

讓我幾個月的最後準備過程中,徬徨時有明燈,害怕時有力量,

能夠有勇氣和決心繼續堅持下去;

感謝諸位師長們的厚愛與成全,

讓我能有一個機會,追求自己的理想.



一向,我是個認真做事的孩子,但也是個有些叛逆的孩子,

我從沒有能力,違逆內心那從未歇止的鼓聲而去追求世人所認知值得的東西,

我不喜歡標新立異,好似刻意要彰顯些什麼來引人注意,

但我總是,希望,也終將,以自己的方式,走自己的路,

走自己覺得對的路,那在每個人都將面對的生命最後時刻,仍能慶幸無忝此生的路.



走自己覺得對的路,而不是走別人立即會讚賞喝采的路,

因為時間會證明,只有對的路,才能在最後的最後,

得到世人真正的掌聲,與那至高的仲裁者的肯認.



一段新的長路已在眼前展開,而我,也即將啟程,

帶著些誠惶誠恐的謹慎,帶著些對繼續學習的興奮,

以最大的決心與熱情,繼續前進.



繼續,走自己的路.

2007年10月26日 星期五

抉擇.性格.

一個人的性格會決定一個人的命運,

這在最近的許多故事裡,特別地清楚.



真的要到最後的時刻了,選科,選地方工作,

一如那天和班上的大家一起在台中閒聊時一樣,

選擇未來的事業以及人生,已經成了大家見面必談的話題.



由於曾經的彷徨,輾轉地在幾個領域待過,

親身的經驗累積、親眼見過別人的故事及至於聽說過別人的故事,

幾年來人生方向的尋找,開始逐漸地,找到了自己該下錨的地方.



曾為一個對醫學人文的高度熱情努力過,

但在深度的閱讀與思索之後,

發現雖然它的理想仍有值得回味之處,

但推動過程的許多爭議與缺乏確實的經驗與紮實的分析,

而許多推動者那種像是老人在抱怨怎麼世界變差了的心態,

更早已使它完全走了調,到了該回修的時候;

現在它與我的關係,是一份該對病人有更多心理關懷的想法.



曾為一個對社會的高度熱情努力過,

但在全面性的觀察和批判之後,

發現雖然它的陳義甚高,但由於許多參與者的存心不良,

往往不是謀取私利,大搞裙帶資本主義,

就是高舉所謂社會運動的正義大旗,卻無非想藉此尋找某種從政機會,

因而當這樣子的算盤失敗,他們不是投身社運前線去無私地奉獻心力,

反而往往轉往外商公司或其他安穩的工作,明哲保身去也;

殊不知,這樣子的做法,早已被大眾看透,無人想再多聽、再多理會,

而曾被他們利用的青年,更是一個個決心遠走,不願再提;

現在它與我的關係,是一則警世寓言.



也不想去多提,那些令人作嘔的嘴臉,

像是刻意邀請某田姓立委演講,自介說”我在FAPA時,我們在某地見過”,

卻只是換來那立委一臉茫然無助地搜索記憶的表情;

像是,千方百計”挑選”容易炒作的議題如二二八,如緬甸,

然後彷彿納粹青年團一般地利用青年的熱情無知想向校園推動,

想讓自己有一群某種的”私人部隊”可以運用、坐大,

還幻想並且向小朋友訴說著:我和周某某有競爭關係;

像是,刻意地操作青年們的選舉,但最後選出其中意的小朋友後,

卻說,小朋友之前書念太差,現在在拼畢業考試有危機,

所以,我們未來幾個月小朋友還是負責人,

但小朋友不會來忙這些繁瑣的活動雜事了,你們幫小朋友做完吧,

不過,重點是,對外負責人名字一定要掛上小朋友喔!



在被利用、被欺騙的憤怒下,朋友們選擇離開,

所幸,他們也都找到了自己最合適的生命道路,

不能說平坦,不能說美好,但由於適才適性,

對他們而言,那都是一條豐饒的大道.



且讓一切隨風,

讓諸如此類的無聊往事消失於記憶的下水道,

而世事,終究自有其道理,天理昭彰,報應不爽,

最近的許多故事,已做了最好的詮釋.



但我們不該用自己淺薄的智慧與力量愚昧地自己尋求公道,

而要相信,那全能全知的至高的仲裁者,自有其公正的裁判與巧妙的安排.



自己的記憶,終究,該保留來回憶那些生命中美好的時刻,

那些與良師益友們共同奮鬥與腦力激盪的時刻,

那些與好朋友們一起走過、一起瘋過的時刻,

一起頂著炎夏的大太陽為一份刊物的生存而努力的日子,

一起在寒冷的冬天,在金門服務,在社窩半夜寫文章的歲月,

這些與真正值得的人共同努力的時刻,

才是真的值得回憶,能夠在生命艱困的時刻再提供溫暖動力的記憶.



於是,這些年來,躲入我從小最熟悉的世界,

一個由許許多多的書本所構成,與古人及學者對話的世界,

在其中,可以思索世事的原理,分析思想的源流,

而我,可以用最熟悉最有安全感的方式,

與自己、與社會對話,從而獲得一種很單純的喜悅.



於是,我了解了自己的性格,

也了解了什麼是可以讓自己心安自適的生活方式,

因而,在這個大家都忙著選科,忙著選擇自己未來生涯的時刻,

我也開始,確定自己的志向,終於為飄泊已久的生命,找到一個下錨點,

喜歡讀書的孩子,或許,終究該選擇一個一輩子讀書的志業,

一個能夠讀書而且又能幫助人的職業.



於是,僅管仍有許多的不確定性,

僅管自己的選科還在幾個興趣間做痛苦的最後抉擇,

但可篤定的是,不論如何,這一次,

我終於找到了一個感覺心安的方向了.



因此,不論過程如何,結果如何,

我都會繼續用一生的時間與心力,

耐心地,往這個方向走下去.



也相信,一如那天老柏說的,

明年畢業典禮再相聚時,大家都已經是一條好漢!


2007年10月14日 星期日

3:10 To Yuma

本來不大想去看的,因為我不喜歡沒腦只有睪固酮的西部片,

不過,看完之後,很慶幸自己有走進學者影城的小廳裡把它看完,

我想,這是我唯一看過一部好看的西部片.



情節就不多談了,想看的人可以自己去租來看,

我不大喜歡那種有雷的影評.



先說說故事的背景,是在美國南北戰爭之後,

戰勝的北方工業勢力以重建法案為名,

發動橫貫東西的鐵路工程,並且,更重要的是,

在南方巧取豪奪地利用各種手段獲得大筆鐵路沿線的土地,

藉著開發鐵路沿線的新市鎮等方式,

謀取暴利,而且不同於現代的BOT等方式,

當時獲取土地的方式無非暴力等壓迫,

於是,許多不願意被趕離家園的南方人民,

便轉而為西部盜匪,像劇中的Ben Wade一樣,

以打劫鐵路公司轉運資金的馬車維生了.



於是故事便由此展開,

一個打劫鐵路公司的某種social bandit,

遇上了一個飽受與鐵路公司結合的地方惡霸壓迫其交出土地的Dan Evans,

卻因為窮愁潦倒的Dan突發其想,想要轉為鐵路公司效力來保住土地,

於是讓這兩個人站到了對立面上,再加上Dan槍法極佳的兒子,

以及以Charlie Prince為首的想要營救Ben的搶匪們,

開始了這部極為不同卻又動人心弦的西部片.



故事的最後,Dan死了,Charlie Prince等人也死了,

只剩下Dan的大兒子活著,而他,即使Ben放下了手槍孤身站立著,

最後仍然選擇放下手槍,讓Ben默默地搭上3:10往Yuma的火車,

而選擇放下一切的Ben,也將手上的「上帝之手」交給了列車長,

一如與Dan的約定,搭上了火車,

而只敢躲在遠處的鐵路公司人員,

則飽受驚嚇又不可思議地看著一切的發展,

滿臉的孤疑與驚恐,完全不曉得從旅館到車站的幾分鐘裡,

Ben和Dan之間究竟談了些什麼,而兩人,又想了些什麼.



這是一部很不同的片子,沒有陳腔濫調的立即性補償,

卻有著令我至今仍不時思考的,關於善與惡的故事與判別.



不把自己的思考寫出來了,因為寫出來就不美了,

有興趣的人可以自己去看這部片,然後我們再來討論吧.


秋意.

最近兩天騎車出門時,總能夠察覺到,

天氣有點涼了,尤其是在早晨和黃昏的時候,

淡淡的涼意裡,透露著深秋已到,而冬天不遠.



懷秋總是免不了的,懷念以前常聽的歌,

懷念朋友,懷念過去的時光,好的與壞的,

而在這最後一年的大學生活,一切即將不同的時刻,

細數著這些年來的許許多多,點點滴滴.



然而,除了懷秋,這個秋天的涼意裡,

有那麼些青澀,有那麼些期待與害怕,

或許,每個人在這個時刻,都會有類似的情緒吧,

只是,覺得自己想走的,有那麼些的特殊性,

僅管它似乎與自己過去曾著墨的幾個領域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

卻又已不是那麼的相關.



或許,人總是要走自己的路,

已無關他人的想像、期待、防範,

畢竟,人,有夢想的權利,有實踐的能力,

而事實,終將證明,所有的好的也好、壞的也罷的想像,

不過是一堆無聊的想像乃至於夢囈.



於是,秋意已濃的日子,

有些複雜的心情,在彼此醞釀、激盪.





2007年10月10日 星期三

動機.

有時候,生命需要一些動機,

一些所謂的motivation,

關於未來的方向,關於一切努力的意義何在,

畢竟,人之異於禽獸,最主要就在於,

人,是一種會追問與尋求意義的生物,

因而發明了複雜的象徵與詮釋系統,

試圖為達爾文式生存競爭以外的一切,找一個答案.



動機可以是愛情,可以是友誼的問候,可以是某種情緒,

像是牽引著霍夫曼在1914年冬天選在Tannenberg與斯拉夫系的俄軍決戰的,

無非只因,1410年,普魯士的前身條頓騎士團,

曾在這裡被斯拉夫系的波蘭擊敗而被迫接受其宗主權.

動機可以很單純,也可以很複雜,但可以肯定的是,

沒有motivation,生命失去方向,而失去意義性的指引,

即使一切照舊,萬事順利,恐怕也會悵然若失.



很久,沒有那樣子的一種motivation,

而生命,隨興地戴奧尼索斯式的漂流著,

快樂,卻帶著些苦悶,帶著些需要答案的疑問.



而最近,似乎,那種感覺回來了,

一種覺得有些值得去堅持、去努力的東西,

那是一種內在的力量,讓人晚上不睡覺全力去做,白天可以忘了娛樂不斷思考,

讓人可以將生命中許多相異的質素予以給合成單一的方向,

讓人遇到被質疑時,願意更有耐心地去解釋,卻也更不願意有絲毫退讓改變,

或者說,那是一種信仰,一種很個人化的信仰,

相信自己真的在做一件值得去做的事,值得付出一切去追求.



感謝,所有在這個過程裡,願意幫忙的朋友與家人,

不論結果如何,曾願意陪伴的,都是永遠的情誼.



而選擇離開的朋友,除了祝福,

想走的人走,想留的人留,世事原本如此.





德屋搬家囉.

德屋(Zum Adler)是一家很不錯吃而且很道地的德國菜館,

本來在新生南路上,那時候我便三不五時和朋友從台大側門搭254路去吃,

好吃的豬腳和很順口的愛丁格白啤酒是我每次必點的菜餚.



後來,夏天有次從光華商場搭車去公館的路上,

竟然意外地發現,德屋是不是倒了啊?

原本黑紅黃三色的大門,在最該開門做生意的晚上七點緊閉.

頓時有些失落:難道,我喜歡的東西真的太小眾?

所以往往不是書的續集不翻了,出版社倒了,

就是最愛的餐廳和歌手,因為不夠紅不做下去了.



還好,有次值班時心血來潮,

上網查了查,才發現,德屋沒有倒,只是搬家了,

它搬到北醫附近,地址是,

台北市莊敬路325巷7號,Tel: 02-27208130



於是,上禮拜日實在嘴嚵,

或許也因為前一天颱風天被關在林長病房值班太悶,

便無視颱風剛走風雨未歇,

和朋友騎著機車大老遠去吃了,

菜色和過去一樣好吃,價格也還沒有太大的漲幅,

南德來的主廚還是和過去一樣在廚房裡賣力地烤著豬腳和熱酸菜,

豬腳有些部份烤得比較韌,老闆娘解釋說是因為搬家換新的肉商,

所以烤的時候火候還不能掌握得非常好,

但已經在調整中,也會跟肉商討論,

整體而言,還是一次很好的用餐經驗.



-------------------------------------

回程中,順道經過許久不見的北醫,

舊停車場不見了,變成一棟很大棟的新醫院大樓,

想來接下來行政大樓和二字頭教室也會有同樣的改建計畫,

然後北醫的地貌就會變得和高醫極其類似,

成為完全由巨大的建築物所組成的教室與醫院群;

或許這是校地不大的市區大學追求發展時不得不然的趨勢,

而我,也只是在不可擋的發展邏輯下,

有那麼一點點感傷於熟悉感消逝的路過的某種”前校友”吧.

2007年10月3日 星期三

遇見.

今天,長庚眼科第二天,

經過了連著幾天忙亂地宿舍搬遷,

今天總算能夠好好地上班了.



於是依著功課表跟診去,

本來想說就是個一般的眼科門診,

--雖然是「一般角膜眼科」,但對於見習只跟過張由美,

所以覺得Behcet's Dz、sarcoidosis和RPC才算常見眼疾的我而言,

應該還是非常有趣,所以外調才選了眼科--,

沒想到,開場的第一句問候之後,

一連串的閒聊,就讓正在摸索著走自己的路的我,

內心裡有些小小的震撼到.



我並不迷信,因為一般而言唯物論者不會迷信,

但我相信,有時候,生命中的偶遇,也許並不那麼偶然,

它可能是一個徵象,一個或許來自冥冥之中或許來自生命長期潛行方向的暗示,

它不能用來EBM,不能用來做任何論證的證據,

但它是某種指標,可意會而不可言傳.



我信相,偶然的遇見,人也好,事也好,

或許當下並沒有特定的目的,或許短期內並沒有進一步的什麼,

但它是生命前行時,許多積累之後必然的結果,

也是在生命繼續向前時的某種指示浮標.



我相信,生命的偶遇,人也好,事也好

都是有它的意義的,或早或晚,

有的,當下就知道,但有的,要很長一段的醞釀與準備才知道.

但走過的不會沒有意義,遇過的,不會只是見過.



於是,為這一段及時的偶遇而歡喜,

也等待,其他需要時間醞釀成熟的偶遇.

2007年9月28日 星期五

月圓

昨晚,月亮很圓.

聽說,今年的中秋月,最圓的是二十七日,

不過,不管是中秋當天,二十七日,還是今天,

連續隔天一值oncology班的日子,

往往沒值班的那天,只能讀點書,睡大覺補眠,

連想問候遠方城市朋友們一句中秋快樂,都不可得.



睡了一覺起來,轉眼又要去值班的感覺有些不好,

尤其,onco double run的感覺,

若不是改跟hema team,真的會有種奇怪的無聊情緒;

還好,總醫師還算明理,除了改排超有教學熱忱的hema team,

也減少了我的抽血班到只有假日囉.



還好,這兩週,除了颱風假值班,

從本來還算愉快的平日班變成可怕的假日班,

除了QOD值班,總算,

因為病人的狀態還算穩定,

能夠抽出一些中午的時間,聯絡一些非常重要的事情.



月圓,中秋,思念的季節,

雖然得苦命地值班,但由於種種現在還不能說的原因,

卻也開始有了一種踏實的感覺,

一種開始一步步邁步向前的紮實.





2007年9月23日 星期日

變.不變.

有些事會變,有些人會變,

但有些,則永遠不會變.



有些想法會變,有些作法會變,

但不變的,是一種生命的熱情.



於是在變與不變之間,

又一個秋高氣爽,卻又夾雜著些許大雨的詭異秋日,

生命的道路,面臨著重大的轉變.



我有些擔心,朋友們是否能夠理解,

我並不知道,這樣的轉變後,

哪些朋友會留下,哪些朋友會離去,

更無從得知,怎麼去衡量所謂的利弊得失.



但我知道,在內心裡,有一種感覺,一種相信,

這麼做,才能找到一種寧靜,一種自得,

不論最後會如何,至少,必須一試.



至於結果如何,

而朋友的留下與離去,

終究,除了接受,除了,

對離去的朋友,在內心的難過之餘,

沉默地,致上祝福之外,

似乎也都是莫可奈何之事了.



選擇,原不只是一種權利,也是一種義務,

而在轉彎的時刻,本不能勉強他人接納.



於是,嘗試轉變,在變與不變之間,

在這個冬季結束前.

2007年9月18日 星期二

艱難.

艱難總是會有的,一如流言總是會有的.



沉默的時刻,是生命力量凝聚的時刻,

卻也是艱難與流言的時刻;

說不出口的,只能任憑有心人去捕風捉影,

任由有心人在不存在的事情中,煞有其事地創造故事.



關鍵的時刻,無暇分神,甚至不能,

在真實與虛幻之間,試著去說明其不同,

因為每一次的嘗試,都可能使得刻意沉默的意義,化為烏有.



於是歡笑,不論在真實的生活裡,在虛幻的故事中,

因為少了這歡笑,心靈內在最沉刻地沉默與自制,

以及,沉默與自制所欲追求的彩虹,

都將變得失去意義.



於是快樂,在自己真心深愛的一切裡,在自己其實不怎麼在乎的那些裡,

因為少了這快樂,先前走過的一切艱難,都將枉費.



於是相信,相信相信的力量,相信自己的心靈,身邊的友人,

都能夠,不待我多說地,清楚地理解這真實與虛幻間,我的為難.



而艱難的道路已在前方展開,在一段不很長的時間內,

那過去許多日子裡,在疑惑與不斷地自我辯證裡,

在豔陽上用雙腳走過桃竹苗為一份想法努力,

在徬徨不安裡參加了的醫學人文研討會,

在生命選擇停頓時有些意外經歷的日子,

在這些曾經最自我質疑的時刻,

最能提供一份存在感與實踐力的那些故事,

而今,看來無非都在為這最關鍵的一段,

譜寫最詭異難懂的序曲.



這段最艱難的日子,將決定生命的方向,

只是這次,不同於以往,

不再因為徬徨,而是因為篤定,

不再因為別人,而是因為自己,

不再因為夢想,而是因為理想,

除了關於自己生命意義的理想,不為其他.



只是,我知道,我沒有權利要求相信.

因而,我將獨行,不論,不怕,是否,仍被相信著.



想留的人,自然會留;想走的人,自然會走.

該走的路,自己的路,只能一路向前,沒有退路.



我想,不論最後結果是否如意,

這將是一段,值得用微笑回憶的努力.



我想,不論發生了什麼故事,

對於朋友們,除了感謝,我沒有別的話語.



只是,我願意相信.





2007年9月15日 星期六

追尋姆庇之家

十八世紀以來,結束了中古的神權世界觀,

啟蒙時代對人類世界觀的除魅化(Entzauberung)過程裡,

誕生了三大意識型態,三種不同的關於未來的想像,

--當然,其中不包括那個矢志維持現狀,卻永遠在追趕著不斷變化的現狀的.



二十世紀末,大歷史幾番的狂風暴雨之後,

啟蒙的嫡子,三大意識型態中,只有一個生存了下來,

其他兩者,包括啟蒙的嫡長子,都已在一波又一波的歷史浪潮裡滅頂.



然而,如果我們比較不那麼去計較那些枝枝節節,

而在半醉半醒,有些出神的情境下驀然地與它面對面,

我們會有些驚訝又不太意外地發現,

這個歷經幾世紀的考驗而生存下來的啟蒙之子,

其實,正是人類祖先們的老朋友,

早在人類的遠祖,以一小群一小群一兩百人的部落集團,

一波波緩慢地自東非的稀樹草原向全球各地展開殖民時,

就已經緊緊地與人類的命運結合.

在千年萬年的人類歷史中,它曾以許多不同的名號與面目出現,

在遠古的時代,它以宗教,以榮譽,以文明為名,

在稍近的時代,它以自由,以平等,以國家為名,

然而,在它諸多的名號裡,最令人驚駭的說法是,

早在人類最初的最初,它就以某種方式,

將自己牢牢地嵌入亞當的染色體中,永遠地,一同複製.



它是一種對於父祖之地(Vaterland)永不停止的狂熱與追尋,

它是一種關於起源的想像,想像真切地以圖騰來表示,甚至,為圖騰而征戰,

它是存在於微妙的教義之爭背後,使什葉派與遜尼派伊斯蘭分裂的真正力量.



東方的水域,黯黑而深不可測的古老海洋,

四處是時浮時潛的暗礁,與歌聲誘人的Sirens,

隨時在等待著雄心萬丈,追尋永恆榮譽的,掛著形形色色各式旗幟的艦長們,

為他們指引看似前往偉大發現的道路,也為他們送上美妙的關於榮譽的頌歌,

但一晃眼,當彼此爭峰的各方艦隊發現,這一切,

不過是那古老的基因潛伏者在若隱若現,引導著他們不計一切,

只顧著拿起望遠鏡,一看到週遭來艦上的旗幟不同,

便全力發動戰火,試圖證明,在這片廣袤而古老的海洋上,

他和他的圖騰,才是真正的征服者,歷史的創造者!

卻殊不知,真正的征服者,是那自東非稀樹草原便緊緊跟隨的它,

以及,從不隨著時空改變而移異的暗礁與Sirens,

正一次又一次地,嘲笑著那些忙著為圖騰爭峰的人們的愚蠢.



終究,人,是一種會想家的動物,

當外在的世界太複雜,而無法用熟悉的方式去理解時,

人,總會興起歸巢的慾望,總會想讓自己與古老的過去連結,

好在其中得到某種安全的存在感與熟悉感.



只是,如果,我們選擇的巢剛好在地理上與別人認定的巢有所重疊,

而我們,卻賦與了它全然不同的名號與故事時,

會發生些什麼?



而如果,那另外的別人,

在某個時刻,正巧面臨著其歷史上,一度看似接近改變百年命運,重返榮譽

最後卻因著戴著重商主義與或衛生或環保面具的又其他人所崇拜的它,

註定再次深深地,墜落萬丈的深淵,

因而滿腹悲情,仇恨高漲,

又會如何呢?





2007年8月19日 星期日

「M型社會」是個新想法嗎?

自嘲值班可以防被閃,還得熬夜準備明天一早的報告,

吃著一成不變的誠品商場,這個七夕,生活有些單調乏味,

於是,趁著終於把投影片打到一個段落,利用點時間證實了好一陣子的疑惑:

最近很流行的,由日本人提出的,所謂關於「M型社會」的理論,

其實並不是什麼新的想法,相反地,這樣子的一套分析,

早在十九世紀末就有人提出了,而且明明白紙黑字寫在一篇十分響亮的文件裡!



半夜太累,只得明天再把那篇十九世紀文件裡,

關於所謂「M型社會」的部份整理出來。



先說吧,到時候一看完引文就知道到底出自哪份文件的朋友,

可以得到星巴克一杯,而且外送到府。



我不相信,在那個日本人自以為創新地提出這個號稱新發現的東東之前,

真的沒有人讀到過,這老早在十九世紀末就已經存在,後來被辯論到爛了的理論!

我不相信,台灣的知識界和自以為是「知識份子」的人們,

真的全都只是「姿勢份子」,隨著舶來的時尚口號人云亦云,擺擺自以為高尚的姿態!

全都只是某種自以為比其他人偉大,實則不過是拾人牙慧的買辨小資產階級!



--------------------------------------




  以前那種封建的或行會的工業經營方式已經不能滿足隨著新市場的出現而增加的需求了。工廠手工業代替了這種經營方式。行會師傅被工業的中間等級排擠掉了;各種行業組織之間的分工隨著各個作坊內部的分工的出現而消失了。


  但是,市場總是在擴大,需求總是在增加。甚至工廠手工業也不再能滿足需要了。於是,蒸汽和機器引起了工業生產的革命。現代大工業化替了工廠手工業;工業中的百萬富翁,一支一支產業大軍的首領,現代資產者,代替了工業的中間等級。


  資產階級在它已經取得了統治的地方把一切封建的、宗法的和田園詩般的關係都破壞了。它無情地斬斷了把人們束縛于天然尊長的形形色色的封建羈絆,它使人和人之間除了赤裸裸的利害關係,除了冷酷無情的“現金交易”,就再也沒有任何別的聯繫了。它把宗教虔誠、騎士熱忱、小市民傷感這些情感的神聖發作,淹沒在利己主義打算的冰水之中。它把人的尊嚴變成了交換價值,用一種沒有良心的貿易自由代替了無數特許的和自力掙得的自由。總而言之,它用公開的、無恥的、直接的、露骨的剝削代替了由宗教幻想和政治幻想掩蓋著的剝削。


  資產階級抹去了一切向來受人尊崇和令人敬畏的職業的神聖光環。它把醫生、律師、教士、詩人和學者變成了它出錢招雇的雇傭勞動者...不斷擴大產品銷路的需要,驅使資產階級奔走於全球各地。它必須到處落戶,到處開發,到處建立聯繫。


  以前的中間等級的下層,即小工業家、小商人和小食利者,手工業者和農民----所有這些階級都降落到無產階級的隊伍裏來了,有的是因為他們的小資本不足以經營大工業,經不起較大資本家的競爭;有的是因為他們的手藝已經被新的生產方法弄得不值錢了。


  其次,我們已經看到,工業的進步把統治階級的整批成員拋到無產階級隊伍裏去,或者至少也使他們的生活條件受到威脅。他們也給無產階級帶來了大量的教育因素。


  中間等級,即小工業家、小商人、手工業者、農民,他們同資產階級作鬥爭,都是為了維護他們這種中間等級的生存,以免於滅亡。所以,他們不是革命的,而是保守的


  在德國,16世紀遺留下來的、從那時起經常以不同形式重新出現的小資產階級,是現存制度的真實的社會基礎...保存這個小資產階級,就是保存德國的現存制度。



2007年8月14日 星期二

搬家

是一件十分痛苦的事,

而念了太多年的書,在決定哪些書該先寄回家,哪些書又該留下時,

更是一件令人不停地心痛抉擇的過程.



而透過整理一本本的書籍,一份份的文件,

搬家的過程,像是與過往的自己對話,

記憶起,哪些書,在何時買的,又在何時讀的,

記憶起,那些時刻,自己的生命處境,及與週遭環境間的互動

像是,一個念頭飄過,那三本,是在大二那年暑假,

徬徨之間,考完生化期末考的無聊試題後,在政大書城買了,

而經過多年的堆積之後,隨著我輾轉流離多年,終於,

狠下心來,利用見習那將近半年的空檔,

抽出了一個多月瘋狂地讀完了那近三千頁的鉅作.

像是,拿起一份多年前印下來的關於Darfur的文章,

當時不知怎麼的,雖然沒空處理,卻直覺地留下了它.

像是,用手輕輕撫過那些買了些年,還來不及細讀的,

以及,最近才買,很明顯擺明了不知道哪一年才有空去讀的,

那些註定繼續在往後每一次的遷移裡,跟隨著我的厚重書籍.



而當九月抽空回家,拆開箱子一箱箱整理那些讀完了寄回家的書籍時,

-我真的不是故意累積的,因為我明明每半年或一年都會寄掉一些讀完了的書-,

當把它們一本本與更早之前寄回家而已整理好的書籍,分門別類地再次匯整之時,

想來,又該是另一番感觸了吧.



有時候,生命走得太遠,太久,

久遠得,忘了曾經的感動與開始的初衷,

或許,排排書,想想當初為什麼買,又為什麼拿起來讀,

靜靜地,在生命的變與不變之間,找一個小小的縫隙,短暫的時間,

讓時空彷彿暫停,彷彿像影帶膠卷般一次攤開,

而以全觀的角度,好好地,再看一遍,再想一遍,

也是一種很有意義的即時提醒,

一種關於生命方向與選擇的再啟發.



或許,搬家,也算是一種生命與生活空間的refreshment吧.

2007年7月13日 星期五

潔癖

其實也不是新發現了,

但最近,才發現,我的潔癖範圍之廣,

遠超乎常人的想像,幾乎可以和彼多拉比了.



很久以前,我就發現,自己有熱愛洗手的習慣,

別懷疑,這不是醫院評鑑期間養成的,而是中學時代就有了的,

最誇張的時候,甚至每節下課都會不由自主地洗一洗手.



後來,漸漸發現,不只是在洗手,

或者在每吃完火鍋後一定要快點洗澡,這種生活習慣上,

就算在其他各方面,像是思想上,或者,像是感情上,

似乎都有一種難以言說的潔癖,緊緊跟隨.



倒不是說我在思想上有非被認同不可的思考,

因而必須像是某些一神教式的意識型態,

總得以全面性的思想統一為目的,

只是,我相信一種純粹,也說不上來是什麼,

但總是覺得,如果一個相信自己所相信的思想的人,

似乎,不應該因為現狀的一些小小的與思想不合的單一事件,

就輕易地去否證原本的想法.



倒不是說我在感情上要求要是一生唯一的一次戀愛,

因而必須像是某些人認為的,苦苦追問每個過去,

只是,我相信,在每段感情裡面,不論過去與未來,

至少,在那當下,唯一是絕對必須的,

甚至,值得以小小傷害可疑的追求者的心靈為代價,

向此刻唯一的感情宣示些什麼.



因此,我承認我很有潔癖,原因不明,約莫是因我容易過敏.


2007年7月10日 星期二

論東方社會典型的「惡婆婆」

在東方社會裡,有一種典型的角色,叫做惡婆婆,

但其實,它指涉的不一定是女性,也不必然是來自一段婚姻中的男方父母,

它也可以是惡公公、惡岳母、惡岳父,

總而言之,它代表的是,上一代對下一代的婚配選擇的介入,

乃至於在下一代婚姻已經確定之後,惡意的不予祝福乃至破壞.



惡婆婆最愛做的事情,莫過於拆散熱戀的情侶,告訴他們,其實你們不適合,

其實那個女人並不適合你,其實那個男人只是在欺騙你,

而其實,她/他推薦的選擇才能帶給你一生的幸福,

所以他/她拆散你們,看似在破壞你的幸福,其實,才是真正為了你的幸福著想,

他/她會告訴你們,其實,他/她才是真的用心在為你的幸福著想!



當然,我們會知道,骨子裡,這不過是東方社會裡,

老人,或者其他有權力者,

一種確認下屬/卑親屬會尊重並服從他們權力的方式,

重點從來不在於你的幸福,而在於你的屈服,

所謂的幸福不過是種矯辭,不過是種好聽的說法,

事實上,一切的原因只在於,快過氣的老人,

極度地缺乏安全感,需要在一個家庭中,

儘快地確認自己的權力會被服從,

並且,不希望下一代中有產生於真正的愛情中的婚姻,

因為,在那產生於真的愛情與共鳴的婚姻裡,

兩個人的合作無間,團結合作,

會讓他/她再沒有見縫插針、搬弄是非以證明自己權力的空間,

或者,實際點說,他/她將失去其存在的價值.



因此,我們也就可以從這個脈絡去理解,

很多時候,當惡婆婆們遭遇到自己的危機時,

像是家族投資失敗,像是針對她/他本人的道德質疑,

她/他會更強硬地扮演惡婆婆的角色,

更加地堅稱這都是為了下一代他/她的幸福著想,

然而,骨子裡,往往,這若不是她/他為了自己能渡過危機所安排的交易聯姻,

就是她/他在面對針對個人的質疑時,

更加地想確認自己在家庭中權力位階的一種反射性慾望.



於是,即使她/他所希望仲介的婚姻對象,

已決定出國進修也好,遠走異地也好,成全真愛的情侶時,

為了證明自己權力的不受挑戰,

惡婆婆仍會試圖想盡辦法,說好說歹,硬要媒合這對註定的怨偶.



於是,我們了解到,所謂的惡婆婆,

不過就是另一種醜陋的東方式腐朽家庭權力結構裡佔盡便宜卻又賣乖的大玩家,

一個擺明了自私,卻又拿出堂皇名義的老人.



但願,惡婆婆的故事,不會一再重演.



儘管,一切並不令人樂觀.



但,我們相信.

2007年7月2日 星期一

意外.插曲.

有時候,生命是由許多的意外構成的.



昨天,不知是否因為在小兒科感染了什麼病毒,

還是因為某種原因造成的、幾個月來不時發生的失眠,

不到九點就沉沉地睡了,雖然明明沒關電腦,

自以為可以十點左右就起來收拾行李什麼的,

但很明顯地,我就這麼睡到了今天早上六點,

想來,年休中,人也自動地懶散起來,

哪怕理智上想要維持平常的生活作息,

但全身的細胞卻早已受不了,紛紛罷工要求補充睡眠了.



早上起來,總算覺得好多了,才又開始整理一下東京的景點,

準備晚上與宗翰討論後確定最後的行程.



只是,想想還是覺得有些許的不可思議,當中午走在沒什麼人的街道上時,

心裡想著,有多久,沒有在週一至週五的日子,在外面走動了,

但其實,明明不到一年前,見習時,大家還偶爾會溜出去走走的.

到底是我在這個以往該是暑假的日子在外面走動令人意外呢,

還是我的意外之感才該令人意外?



而這回的東京之行,從旅伴到旅行地點,無一不令人意外,

若干年前,我們相識於北醫,那個我們生命中第一次大學生活發生的地方,

離開北醫之後,我和宗翰分別有些意外地到了陽明與台大,

而我,又因為某些因緣際會的意外,停下來,

過了一年有點令人意外、到現在都還不知道怎麼跟醫界朋友們談起比較妥當的生活,

然後,實習時竟也因為意外而能夠換到七月份的年假,

趕在他上成功嶺入伍訓之前,一起出去走走.



同樣令人意外的是,旅行的地點竟然是東京!

而且我在準備時,竟然沒有特別的意見,只有純粹的旅行的心情!

認識我很久的朋友都知道,我不是很欣賞日本文化,

倒不是什麼政治意識型態之類的無聊原因,

只是覺得那個文化跟漢文化一樣,有著太多的壓抑與無奈.

但這一次,在準備的過程中,再次與這個文化透過書本的接觸,

卻沒帶來太大的反應,只是純然地,想多了解一個城市.

這樣的轉變,下午讀著資料時,想著想著,不由得自己大吃一驚!



於是,原本就因為與彥博的紐西蘭之旅沒有參加二月的國考的我,

也就在一連串的意外之下,決定利用這段短短的年休,

和這位老朋友出去走走,散散心,回來再為國考努力@@



在灸熱的豔陽下,回想著這些意外,

也不禁想著,或許,生命本由許多的意外構成,

而除了意外,更需要有願意把握住意外帶來的機會的人,

才能在意外之後,開始一個不意外的故事.



於是,放任思緒飄盪,等待生命中另一個意外.

2007年6月30日 星期六

一年.

這週,連續三週的陰雨終於稍歇,

除了每天午後的陣雨,天氣開始像個夏天了.



炎炎夏日的昨天,信步走去圖書館印一篇paper,

一切似乎很自然,彷彿這麼多年來,日子就是這麼過的.



但想想似乎有些東西在作怪,於是,前些天晚上,

約了一位朋友吃晚餐.



一年了,很多事變了,很多事沒變,

很多事,繞了很多圈、很多年之後,似乎,

有些巧合地,總會以某種令人驚奇的方式,

重新地排列組合後,再現.



就好像,跟我相約下週二去東京的那位朋友,

記得當初,相識於我們大學生涯開始的那個地方,

而當我們都離開那裡前往各自的下一站之後很多年,

竟然因為年休等等的巧合,可以一起去旅行.



或許,有很多不同的夏天,

可以以各自特別而美麗的方式,陽光燦爛.



也期待,另一個陽光燦爛的夏天,當明年的梅雨結束時.



2007年6月27日 星期三

判得好!

如題.



不過早上陳主任臨時丟來了一床我先前完全沒care過的病人,

明天一早得報,所以這篇文章還是照慣例只能先欠著@@


-------------------------------------

我不很喜歡去評論一些事情,因為我不了解完全的事實,

也因為懶惰,或者,因為某種同情.



做錯事的人必須付出代價,這是必然的,

但除了譴責,除了批評,

一個人究竟怎麼會走上歧途,似乎也值得討論,

除了人格特質不佳,似乎,有些別的因素,

像是某些「吃人的禮教」所遺留下來的古老思維,

比如說,像是把國家領導人的權力想像為類似皇帝,

因而,連他的姻親,都可以自以為很有影響力,而他人似乎如此看待,

或者,比如說,認為婚姻關係中,男方的家庭如果不夠強勢,

或者女性不夠柔順,似乎就是種不倫理的事.



於是,除了判得好,我想不出更好的評論了,

而被判決有罪的,在某種意義上,也不只是一個個人而己.

2007年6月25日 星期一

羅東博愛週記

雖說外院支援只有一週,但因為端午假期的關係,

我在羅東博愛整整待了九天,中間除了十六號因宗倫的畢典回台北,

晚上順道去看了萌荷舞團的《拉摩的異想世界》外,

過了許多天沒有網路,電視只有老三台的日子.



最令人驚嚇的,莫過於十五號上午一到羅東博愛,

就看到急診室門口,站了一排的醫生和一排的護士,

一問,才知道是有火車車禍,發生該院急診史上第一次的大量傷患.

而出事的時間,竟然就在我那班自強號通過頭城站之後不到半小時之內!



感冒中,來不及寫完,只能留待之後補了.



至於,為什麼要選擇外調一週,我想,知道的都知道吧.



--------------------------------------

羅東博愛是一家小小的地區醫院,

一如大家所知的,它的收住院標準比較寬鬆,

而宜蘭的病人,也比起台北都市的病人,還熱愛住院一點,

也許是因為照顧小孩子的經驗不足,也許是因為住院比較安心.



羅東是個還滿美麗的小鎮,

民風淳樸,有那麼些許像草屯.



除此之外,就是因為電視機只有三台,

晚上有時無聊也就只好開來看一下,

老實說,看到八點檔連續劇和綜藝節目時,

還是有令人吃驚的感覺,看來我還是不適合這種休閒活動.

2007年6月10日 星期日

小兒急診一景

因為值PICU,規定晚間七點至九點必須到小兒急診報到,

所以,感謝值班學姊的好心,加上沒有新病人轉入PICU,

昨天下午在宿舍昏沉沉地補眠及整理遲未認真整理的北榮宿舍--

看來,我對沒那麼急的事,拖拉的習慣一直沒變.

直到七點才又到急診室報到.



七點到了小兒急診,第一個小時完全沒病人,

第二個小時,來了幾個小病人,

主要都是些小感染症,像是AGE或common flu,

疾病本身都不是大問題,帶點退燒化痰藥,或者止瀉劑,

回家觀察即可.



倒是,觀察到一個令我有些不知道該怎麼去解讀的現象:

其中一個病人,是奶奶和爸爸媽媽一起帶來,

然而,其中很妙的是,奶奶就這麼直接地跟值班的fellow討論病人,

要問小孩到底燒幾度,也是直接地看著爸爸問,

然後那個爸爸也很妙,因為其實他沒怎麼參與照顧小孩,

所以最後隔了約三十秒,抱著小孩的媽媽才小聲的說,大概38.5度.

最後,奶奶乾脆自己把小孫子抱過來,坐在被問診的椅子上,

完全把本來抱著小孩進來的媽媽晾在一邊去了.



他們的互動倒是沒什麼殺氣,不過,看在我這個小小實習醫師眼裡,

卻好像看到了某種雖然正在式微,卻依然存在的,傳統家庭裡的權力關係,

一個我不曾接觸與理解過,只靠著魯迅及黃春明等人的小說嘲笑過的傳統習俗的世界;

再對照先前聽過的幾位女醫師學姊們的婚姻與家庭故事,

似乎,隱隱約約,這個社會的某些面相,與我所理解的有所出入,

有些被我嘲弄而視為已經消逝在歷史某個角落裡的傳統,

似乎,以某種過於頑強的生命力,繼續地存在著.



雖然,後來跟伊莎談起這件事,

他分析說其實事情不見得像我想的那麼糟,

而許多傳統,也許是因為現在社會裡三代同堂而年輕一代忙碌,

祖父母代為照顧小孩再加上一點傳統習俗上婆婆比較重視自己兒子的影響罷了,

搞不好,人家不覺得這有什麼大不了;

不過,因為伊莎本身是男生,我還是有點懷疑他是否真的理解那個媽媽的想法?



或許,我該承認,就像一個朋友說過的,

以我對這個社會的傳統文化與習俗的了解程度,

我還是繼續假裝這些傳統習俗不存在,

然後繼續用自己的一套來看待、處理事情比較好,

否則,我大概得去騎個十趟鐵馬環島才能理解那些對我而言很陌生的文化與習俗吧.



所以,我想,我還是繼續跟那些傳統文化不熟好了.

反正從來也沒有熟過@@

宿舍.

昨天值PICU,趁著中間的空檔,

回宿舍稍微整理了一下.



話說雖然自一月在GS時就已經動念想要整理宿舍,可以值班時睡,

不過既然宿舍並不那麼舒適,加上外調以及總是不配合的天氣,

也就一直擱著了,連筆電都這麼在那裡放了擺了不動.



於是,昨天打開筆電一看,才發現,

不只msn圖案一直沒換,防毒軟體過期,

照片集裡根本沒放進加袍之後的照片,

很多有用的圖譜和檔案根本來不及放進去,

甚至,連許多外調慈濟時的檔案也都沒有善加整理,

東一塊西一塊地,散亂在整個桌面上,

只得花了一個多小時的時間,好好地整理一番.



最後,晚上去小兒急診輪值前,

又從平常住的地方搬了些東西過去宿舍,

總算讓它像個可以過夜的地方了.



不過,因為接連的陰雨,

要讓它像個可以住上一週的地方,

還得等梅雨過去才能再繼續搬了,

但那時,恐怕我已經去羅東了.



看來,雨天還是有它不好的地方的.

2007年6月8日 星期五

《The Breach》

昨天去看了,很棒的一部電影.



在魔戒之後,好幾年覺得沒什麼電影是值得細看的,

但今年,好像又有點起色了,

也不知道是因為魔戒的力量退散,我又能看非史詩片了,

還是因為個人看電影的口味改變了,

或者真的是因為今年的電影真的拍得比較好.



不過,因為未來一週小兒科值三天班,加上跟到楊老師,

看完這部電影的心得,只能先留一個標題啦@@



----------------------------------------------------------------------

首先,必須承認,我向來對間諜片沒什麼太大的抵抗力,

像之前從慈濟回來,隔天立刻就趕著去看《The Good Shepherd》,

即使冒著去馬偕報到時睡眠不足的風險,也硬在週日晚上看了那部片.



《The Breach》是真人真事改編的故事,寫的是美國情報史上最難堪的一頁,

FBI的資深蘇聯情報分析專家Robert Hanssen,

竟然也是長期將美國在蘇聯重要的內線出賣給俄國的雙面諜,

而劇中,FBI為了在不使其起疑的情況下,監控這個雙面諜的一舉一動,

找來了菜鳥準探員Eric進入Hanssen負責的部門工作,

利用菜鳥比較不容易有老鳥的制式情報工作的動作,因而較不容易使其起疑的特點,

加上Eric本身擅長於靈機應變,終於讓這個雙面諜露出馬腳就逮.



整部片裡,我覺得演技最好的,莫過於飾演Robert Hanssen的Chris Cooper,

從一個偽裝得很好的標準溫和保守派美國人,a good republican開始偽裝起,

直到上教堂、建立固定在公園裡出沒的習慣以掩飾他在公園的角落交換情報的事實,

乃至他在對Eric起疑之後,仍然裝做一副若無其事的慈祥長官的樣子,

都讓人不得不佩服他活靈活現的演技.



最後,或真或假地,這個雙面諜在劇中多多少少地透露出了他做案的動機:

除了金錢的獲得--因為他根本不怎麼花錢,

另一個重要的心理層面是,他覺得在組織裡不夠被重視的感受,

或許,就好像一戰時將德軍Enigma machine出賣給協約國的間諜一樣,

很多時候,人會在虛幻的自尊心的迷惑下,做出許多令人惋惜的事來.



所以,儘管這部片子本身的戲劇張力不夠強,我還是覺得它還算是一部不錯的片子.

2007年6月7日 星期四

雨夜.

一連數日的滂沱大雨,若非得冒雨上班,

這是我最喜歡的一種天氣,躲在自己的斗室裡,

任憑遠天無聊擾人的雷聲與窗外兀自墜落的豆大雨點,

安安全全地,捧著一本書,在自己的世界裡.



本該炎熱嚇人的六月,忽然被遲到的梅雨所打亂,

竟然有那麼一點的涼意,讓人有了在陰雨的日子裡,

想來點秋思的味道,一如某些秋風起時的日子.



但也就是那麼一點了,本來,

想寫寫關於歷史上的希里芬計畫,

關於為什麼當時的德國人要看似狠心地,先近乎棄守東普魯士,

關於為什麼事實上德國人真正希望的目標其實是東線的東普魯士,

只是,想想,拿歷史來隱喻,似乎,不是一種有意義的說話方式,

尤其,當想隱喻的事並不類似戰爭,無法也不該被那麼理性地計算時.



雖然,這世界上有些人將許多事視為一種戰爭,

好像是,長不大的男孩,把一切都當成他的玩具世界的小小戰爭,

但,我不喜歡戰爭,也不喜歡,將某些事情,很雄性化地視為某種戰爭.



有些事,我懂,我會,很會,但我不喜歡.



或許,這就是為什麼,有時候,

在小兒科病房裡,我會有些自然地愉悅心情.

至少,沒有那麼複雜的某種「戰爭規劃」.



也許,也只是辭窮,有些事,只是說不出口.



也許,有些事,我並不懂得怎麼去表達,只因一輩子沒做過.



也許,想走的人,自然會走,那麼,也就是該走的人,

也許,想留的人,自然會留,那麼,也就是該留的人;

或許,該發生的事,自然會發生,那麼,也就是最自然應然的事,

或許,不該發生的,自然不發生,那麼,也就是最自然不該的事.



我不是討厭做些什麼的虛無主義者,

也沒有犬儒到認為一切都沒有意義而只是諷刺,

我只是相信,世上,很多事,強求的終究不會有好結果.



於是,在雨夜裡,一切似乎都有些迷濛,

而我,靜靜地聆聽那雨聲,靜靜地,努力,相信,等待.

2007年6月3日 星期日

長征

這兩天,參加了兩位朋友的畢業典禮,

看著他們的人生走完了一段豐富的旅程,

即將邁入另一個艱苦,但相信終將果實纍纍的長路.



接下來的兩個週末,還陸續有幾位朋友們的畢典要去.



看著他們的笑臉,想著自己的長路.



或許,我們都有生命的長征要走,

有時候,我們身邊有些至交跟著一起走,

而總有些時候,我們得自己一個人走一段路,

也許因為一些偶然,也許因為一些難解的不安全感.



然而,即使只有自己一個人,我們都會堅持地走在自己的長征路上.

因為,這是唯一的道路,自己選擇的道路.

不論,是否有人願意陪著走這一程,不論,這一程是否艱難,

我們只能向前,因為我們早已選擇,也早已被選擇.



因為,我們相信,即使走過了一段孤獨的道路,

當一切過去,最後的最後,我們都會找到答案.

因為,那是祂為我們每個人準備了的,獨一無二的道路.



祝福,每個畢業的朋友們,在未來也能堅定地走完自己的道路.



也期許自己,有時候,有些路,一個人走著,也可以很堅定,

也可以保持樂觀的心情,幽自己一默,在最艱難的山口高歌.



相信,當下次相聚,我們都已找到答案.

2007年6月1日 星期五

評介修的《健康斜一邊 ─在TVBS「醫療斜一邊」專題報導的背後》

前些天,讀到介修轉寄的大作《健康斜一邊 ─在TVBS「醫療斜一邊」專題報導的背

後》之後,有些觀察與想法,願與大家分享。



要討論台灣的醫療資源分配失衡,得從失衡的理由談起。首先,在台灣,醫師做為受過高等教育洗禮的社會菁英,很自然地,會有希望選擇對自己而言更好生活方式的想法,像是住在大都市,像是希望在所謂的「醫學中心」服務。除非我們採取強制性的措施,否則,在自由社會裡,每個人選擇其工作與居住場所的權利,似乎就是醫療人力分布失衡的一大因素,而若再加上眾多醫學中心齊聚台北,對原本出身台灣各地的醫療人才而言,兩大誘因已經足以造成醫療人力的失衡。



於是,我們可以看到,許多優秀的醫師,不願意返鄉為家鄉服務,我們可以看到,不分社會階級,許多中南部的民眾,往往生個稍微大一點的病,像是OME with hearing loss需要做tympanoplasty,就得四處打聽,離鄉背井來到台北就醫(不要懷疑,來台北做tympanoplasty的故事正是我親耳聽到刀房護士為她親戚打聽的!),除了麻煩與人生地不熟之外,遠離家鄉來台北就醫,也意味著病人背後的家庭支持體系在就醫過程中的缺席,或者至少,得有足夠的財力與時間請假往返距離不算近的兩地間,這與台北人在家人生病住院時,可以如常地上班,傍晚下班後再到醫院探視病人相比,已經是一種不平等的待遇,而家庭支持體系的缺席,也意味著病人在心理與社會方面的支持較弱,或許,值得做個公衛上的研究,探討這群病人是否其疾病的治療與預後受到其影響。



而這些醫療上的支出,包括健保的支出與民眾的部份負擔,在轉化為台北醫療人員的收入之後,幾無例外地,大多數將在台北消費掉,形成另一種社會資源的單向集中,剝奪了其他地區取得發展所需的資源,包括金錢,包括領導中產階級文化與地區發展的一群社會菁英。



而介修在他的文章中,將醫療資源失衡的原因歸咎於社會的不平等與階級的不平等,然而,我們卻看到,中央機關聚集於台北,政府官員與民代在制訂各種政策時的台北觀點,不只是政黨問題,因為某個打著本土、愛台灣口號的政黨,在取得政權之後,除了每年的燈會到處輪著辦這種不痛不癢的象徵性點綴之外,在以政策性引導推動區域間的資源合理化分配的重大工作上幾無所成,甚至還提出被懷疑配合財團進一步炒作已經過熱而使得台北地區上班族一輩子只能為一間公寓努力的房地產泡沫的所謂「新莊副都心」計畫。



這都不是單純地將所有問題歸因於階級間的不平等所能加以解決的。



那麼,我們該怎麼來處理這個問題呢?



當然,不是向醫學生做思想教育要大家返鄉服務。做為一個改良式資本主義國家,處理這個問題唯一的方法是政策工具的策略性引導。



一方面,透過公部門機關的區域性重分配,以及國營事業總部轉移至中南部,使得各政府機關不再只以台北看天下,也透過營業稅等財源的轉移,讓地方有更多資源創造更好的環境來吸引包括醫師在內的人才共同投入地方的再造。



另方面,單就醫療人力而言,全民健保做為台灣醫療市場最大買家,有足夠的能力透過健保給付比例的調整,引導醫療市場分配的變遷,進一步帶動必須跟著醫療市場走的醫師等醫療人員的區域性流動與均衡。一點個人的想法是,如果能夠將台灣的區域性醫療轉診系統,區分為北北基(含馬祖)、宜蘭、花東、桃園、竹苗、中彰投(含金門)、雲嘉、台南、高高屏(含澎湖)九區,然後依照扣除接受額外社福補助的榮民與中低收入戶外的經年齡校正的人口比例,直接分配九成的健保經費,僅保留一成不分區域的經費,而榮民補助與中低收入戶等補助,也直接依照各補助項目在各區的人數比例做分配,形成九個區域性總額預算,而浮動點值的計算及各醫院的總額,也必須在區域性總額預算的額度內分別計算,至於剩下一成不分區域的預算,則必須經過有確實轉診制度及轉診單,才能另計跨區就醫的總額預算。而各地區的總預算比例,應依每次的人口調查做調整,事實上,由於台灣的選舉制度,這個調整的週期應該是四年左右一次。



當然,一開始可以從七成區域性總額開始,然後再以三年為目標增加到九成。如此,透過實質的醫療資源平等分配,勢必引導醫院經營者與醫師們,自然地因勢利導,為了追求自己的生計,而無形中達成較佳的各地區醫療人力分配,再透過醫院評鑑等制度,讓各級醫療機構的數目,也能夠接近於各區域的人口分布,如此,健康斜一邊的狀況,才能獲得根本性的改革。



而透過這樣的政府南遷與健保政策改革,介修文中所提及的階級與社會不平等,至少在醫療這一塊上,將能夠獲得有效的改革,而隱藏在區域不平衡背後的資本力量剝削,像是大財團醫院與大財團炒作的房地產泡沫,才有機會改變。



一點個人淺見,與大家分享,歡迎批評指教。








2007年5月30日 星期三

睡不著.

我就醒著.



但總記得點盞燈,因為我怕黑.

怕在深夜寂靜時刻,無人對話的孤獨.



因為,我不願,吵醒熟睡的朋友們與我聊天.

只得默坐著,想一想,看看自己的網誌,

順道,把幾篇文章解除了隱藏,

因為覺得也許已能面對那時不安與躁動的自己.



也許,該展書讀一章的哲學史,

一如以往,讓自己在另一個熟悉的世界裡,

找到一點安全感的慰藉,以習慣的思考,

找到一點,讓複雜難解的萬端心緒,能稍微被安撫、平靜的方法.



我怕黑,依然.



2007年5月28日 星期一

馬偕的相簿開張囉!

下載完很久了,終於找了個時間整理.

感謝老耿提供的相片啦!!

雖然他最近一直不上站,讓我沒機會好好謝謝他,

想來是因為職前訓和準備開始實習的緣故.



很開心的一個月,很好的醫院和很好的小兒科,

很有趣的學姊和學長們,以及很好的一群朋友,

認識了維青、老耿、老漢、柏偉、cos這些新朋友,

也偶然地重逢乃文等等的老朋友們.



老實說,這一切,都超乎我四月二日報到時的想像.



因為忙碌,也因為時間還沒很久,

而實習這一年的許多想法,終究需要一點時間去實現,

一時間沒有辦法寫下所有的想法,

也許因為,其中有很多,仍在醞釀與改變中,

不過,總之,很開心,也很珍惜能有這麼一個不一樣的四月囉!



然後,這陣子,也該找點時間,寫一下兩個月的外調心得啦!

請大家拭目以待囉.



先祝大家未來一年都平安吧~~

2007年5月27日 星期日

三月花蓮外調相簿開張囉!

閒著,把三月外調花蓮慈濟的照片整理好囉!

很有趣的一個月,第一次見識到另一種醫療的運作方式.

一切似乎都以很慢的步調在進行.



不過,最讓我驚恐的是,每天都生活在眾多師姊的世界裡,

連醫院裡各病房都有許許多多來做義工的師姊們出沒,

看到主治醫師就喊大醫王,看到其他醫師或護士就喊阿彌陀佛或感恩,

真是令人不由得毛骨悚然!!

2007年5月25日 星期五

恐懼.

有時候,恐懼的力量很大.

有時候,恐懼的緣由一點道理都沒有.

有時候,人會做出違背初衷的選擇,只因為恐懼.



恐懼,是一種不安全感.



有時候,看似驕傲的身段,

其實,並不是出於高度的自信與傲慢,

它只是高度不安全感的表現,

有的人,會真的以傲慢來做為掩飾,

而有的人,只會淡淡地說,這是我的習慣.



像是,有人看似瀟灑地說,自己從來不追女朋友.



像是,有人選擇了某些職業,僅僅因為害怕去面對不可知的未來.



有時候,人為了安撫自己的恐懼,

會做出自己不是那麼喜歡的選擇,

不是出於希望,只是出於恐懼.



但仍然,有時候,人能超越恐懼,

選擇相信另一種可能.

2007年5月22日 星期二

獵巫.背教者尤利安.

中世紀的黑暗時代裡,一連串的社會緊張,而前拜占庭統治的東歐諸地接連陷落於可怕

而殘忍的異教徒──伊斯蘭教的鄂圖曼土耳其──之手,唯一值得慶幸的是,波蘭王

Jan III Sobieski所領導的波蘭-日耳曼聯軍在維也納之役中,暫時地抵擋住了穆斯林

的侵略攻勢,讓歐洲的基督教諸王國,有了一個喘息的機會。



苦悶的年代,而古羅馬的榮光與繁華不再,基督的應許與千禧年福音,在穆斯林一波波的侵略下顯得有些虛幻,而十字軍的東征,除了證明後羅馬時代歐洲的物質與精神文明不敵接收大量拜占庭遺產的穆斯林,除了盲目而瘋狂,最終導致人道慘劇的童子十字軍等結果外,一無所獲,而耶路撤冷也終究得而復失。



於是,向內部尋找敵人,向內部肅清該死的信仰不貞者,成為最好的宣洩。從信仰最忠貞,而向來有激烈的宗教狂熱傳統的日耳曼地開始,基督教世界開始了其歷史上黑暗的一幕──獵巫。隨著宗教狂熱的發展,隨著宗教裁判所(Inquisition)的設立,基督教力量與前基督教的泛靈論宗教殘餘力量間的關係,從原本的相安無事乃至將部分舊習俗以基督教的名義納入新體系,走到了全面對抗的道路,而許許多多過著平凡生活的基督徒,也被以異端、與撒旦交媾等罪名,送上了火柱。



或許令人驚悚,令人害怕,但,這一切都不該令人意外。早在最初的開始,當Levent閃族的部落戰神YHWH向君士坦丁的軍隊現身,並協助他打贏了戰爭,早在不信的湯瑪斯被逐,而Athanasius近乎神話式的三位一體教義在尼西亞獲勝,哲思式的Arius派教義被指控為異端的那個時候,早在新興的、原本飽受壓迫的基督教勢力,在成為唯一的宗教後,基督徒隨即攻入各地古老的希臘與羅馬的萬神殿,打瘸祭司、推倒諸神偶像,拆下阿波羅神像上的金箔來裝飾教堂與聚會所中的聖母像,由被壓迫者變身為最大的壓迫者,早在北地及日耳曼諸地的異教教堂與不願改宗的貴族們,被查理曼大帝一併納諸熊熊烈火中化為灰燼時;早在那時候,一切就已註定,而後來發生的一切,不過就只是某種喋喋不休的同義反覆。



終究,東羅馬皇帝、背教者尤利安(Julian the Apostate)的反抗只能葬送自己的一切。眾聲喧嘩的時代過去了,此時,諸神已死,Apollo、Zeus、Odin都早已成為過去,神界的歷史結束,而怒吼的部落戰神YHWH,已成為人間唯一的真神、至高的主宰。



而尤利安所期待的,另一個百花齊放的春天,終究,得經歷漫長的等待。等待St. Augustine的憤怒但系統化的神學?等待St. Thomas Aquinas將憤怒的神轉化為哲學的神的經院哲學?等待,邊遠海島上發展出新的實證主義哲學?等待,地中海世界的另一次燦爛的現世文化與藝術發展?等待,另一連串真正成熟,偶然卻必然的歷史條件變化演進、另一波物質文明的發展高峰?



抑或,歷史的要素與路徑,已經指向了無可避免的另一個方向?註定了就這麼”credo quia absurdum”?



開心.

很開心,最近,終於有朋友了解,

為什麼一個不信基督教的agnostic,

會選擇使用因信稱義這個很有新教意味的暱稱.



很多時候,無月的夜,

而嚴重的光害、刺眼的霓虹總是誤導,

我們只能跟著遠天微弱卻永恆的星光前進.



而我們必須真心相信,即使那星光,

即使微弱,卻是真正的永恆,

真正地,遠比閃耀的霓虹耀眼.

2007年5月15日 星期二

走過.走向.

有時候,人難免會回頭看.

看見自己走過的曾經,看見過往的可笑與不成熟,

也看見,曾經的傻勁與熱情.



有時候,人把一些很簡單的事情擱下來,就只因為,

那些事情關於過去一段時日,而那段時日,

自己還不怎麼知道怎麼去看待與評價比較好,

只得將它擱下來,直到自己有所體悟,知道怎麼去看待.



或許,這就是為什麼,自北歐之旅以降的許多次旅行,

乃至那之後將近三年的許多東西,許許多多的回憶,

除了最基本的相簿之外,都遲至最近才開始去整理.

連兩年前到波蘭交換學生的相簿,都是上週才整理好,

寄出那個有足夠空間專門放上所有相片的相簿給一起在華沙度過一個月的朋友們.



有時候,很多事情,必須等待時間的魔法作用,

讓它自然地醞釀,自然地成熟,

自然地,走向一個合適而圓滿的結局.



而當回憶暫停,而人再次面向未來,

終究,得面對走向哪裡的問號.

有時候,回答這樣的問題並不容易,

它需要一段長時間的思索與努力經營.

而在這樣的時候,一個人需要聚精會神地專注.



這一年,此時此刻,我二十五歲,

做為一個醫學生的身份即將在一年內結束,

而接下來,我該帶著什麼樣的身份來面對這個世界?

我又該,在追尋內心的鼓聲前進之餘,怎麼去,

處理生命中另一個重要,卻從沒真的學會過的課題呢?



但在這個時刻,至少,

知道怎麼去看待與評價那些日子,

也知道,接下來,該走向哪裡去.



至於其他的,只能期待與等待了.



或者說,只能相信.

2007年5月11日 星期五

紐西蘭旅遊資料

前幾天,電腦不知怎的,中毒重灌,

只得在已經很忙亂需要睡眠的急診班之間,

硬挪出時間來好好地整理電腦等等,

因此,連帶地,把狹小的房間也順便整理了一番,

看到去紐西蘭時收集的一堆旅遊資訊,

包括被彥博強迫推銷,只得一併收集的東西,

都找了個folder一起整理了起來,

算是另一種收藏。



本想一併整理前幾年去北歐的資料,

只可惜,那些東西似乎在某次回南投時,

因著種種因素,被我一併寄回南投去了,

只能等下次有空回家時,再帶來整理了。



倒是有興趣去紐西蘭玩的朋友,

可以來跟我借,或許會有些幫助喔!

也算是,讓這些意外被我帶離紐西蘭原鄉的印刷品們,

能在個人的紀念價值外,發揮一點有意義的功能吧。

2007年5月7日 星期一

高壓氧艙

五月一日那天,剛結束馬偕小兒的外調,

懷著不知名的失落與寂寞,直接回到急診室報到。



一個早上不知怎地一直若有所思,提不起精神來,

只好跟著顏主任查房,希望至少能夠在顏V最有EBM精神的教學裡,

快點整理一下思緒,跟上與一般病房和刀房大不同的急診節奏。



一切看起來似乎很順利,直到查到最後十床時,

EMT送進來一個躺在病床上很虛弱的中年婦女,旁邊還有一個老婦陪著。

EMT的人喊著,這是CO中毒的病人!



顏V心念一轉,暫結中止原先在討論的病人,

回頭跟我說,那你就先去看看那個CO intoxication的病人吧,

順便把該做的ABG之類的做一做。



想當然爾,HbCO39%,典型的CO中毒,

心裡偷偷想著這人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得做出這麼絕決的舉動來傷害自己的生命,

然後就把data交出去,轉身忙別的事情去了。



快十一點的時候,RT總醫師帶著一張紙和很像在偷笑的表情出現了,

「學弟,你進過高壓氧艙嗎?」,「沒有」,

「那你做過潛水嗎?」,「沒耶」,

「喔,那我教你減壓動作,好好做喔,有沒有感覺耳膜往外啊!」,「有」,

「很好,那你把這同意書填一下,中午十二點左右陪病人進去做高壓氧治療吧。」

「病人會打dormicum再進去,裡面也有可以加到IV set的補充劑。」



進了高壓氧艙,突然開始懷疑,搞不好,自己有claustrophobia卻從不知道怎麼辦?

所幸,艙門關上,一切看似還好,除了一開始減壓動作不習慣,

有點懷疑自己耳膜是不是聽不清楚,只好拿艙裡撥放的音樂能否聽清楚來判斷。

等到壓力上升到目標壓力,拿起了書,想邊念書邊享受這難得的高壓氧治療。



當然,為了節省成本,艙裡除了我的病人,

還有一位二十出頭,在motel燒炭的年輕女子,

不幸的是,她沒有打dormicum,而我一時也找不到艙裡dormicum放在哪裡!!!

而且,她的耳膜好像打了洞之後還有點balance不太好!!!

於是,這個在我剛進艙時還表現溫和的「艙友」,在達到15atm後,

不到十分鐘就把高壓氧面罩拿掉了,於是我只得幫她戴好。

只是,這位艙友似乎打定主意不合作到底,一直想伸手拿掉面罩,

我只好伸手把她試圖fighting的手抓住,只可惜,

這位病人竟然還有大絕招,那就是用肩部去摩擦面罩,

讓面罩脫離鼻子,於是,我只好一手護著面罩,一手抓著她fighting的右手,

還好,她一直沒想到自己的左手也能使用於拔除面罩,

所以我的手還算夠用,就這麼和她在高壓氧艙裡對峙了二個小時。



最後,減壓結束,偷翻了一下這位不合作的病人的病歷,

洗個手,帶著短期內將無可奈何的失落與寂寞,

繼續我累到每天晚上都只能以離線的方式上MSN,

單純感覺一下朋友還存在,然後翻點書,匆匆睡了的急診生活。



還好,這樣的急診生活,只有兩週。



至於,那會有多久,就不是我所能知道的了。

至少,一年吧,我想。



尤其因為,一如以往,我選擇了走自己的路。



期待,一如以往,事實證明我的選擇正確。



期待,不要一如以往,

有些故事能以不同的模式上演,

別總是令人心痛。

2007年4月28日 星期六

評姚人多《樂生院與民進黨精神》

因為課業等種種因素的忙碌,很久,沒有空仔細去討論樂生這個議題了。



記得,三年前的二月,從南投回台北的公車上,因著一通電話,在情人節前後的某一天,去到先前甚少聽說的樂生院。那天是青年樂生營的最後一天。



後來,陸續參與過幾場抗議的活動,但因為剛回到學校,有太多的事要忙,樂生的議題漸漸只剩電子郵件和偶爾的簡訊裡,偶爾會出現的文章。



因此,在評論姚人多老師的這篇文章之前,最好先表明自己對這個議題的個人主觀看法,以免造成不必要的爭論。



我是支持樂生保存並設立古蹟保留區的,或許不一定能如樂生青年聯盟朋友們所希望的90%,但最好,能夠盡可能地保存,看是否能夠保存六七成的土地面積,然後將要挖掉那部份建地上有保存價值的建築,以類似高雄舊火車站搬遷的方式,遷移到保留下來的那部份土地上。



此外,我也認為,唯有保存樂生院,才能在台灣數十年來一片只顧所謂「建設、發展」的狂潮裡,立下一個典範,讓往後每一項工程在規劃之初,工程單位與政府權責機關,就能夠謹慎地去考量環境與文史等各方面的社會議題,而不是一味盲目的拆拆拆,等到被抗議了才兩手一攤說:沒辦法,當初實在沒想那麼多!



接著,既然姚文的討論主題是樂生拆遷與保存的事件,那麼,有必要先提出在我個人的認知裡,樂生議題的來龍去脈,畢竟,對事實的詮釋不同,就會產生不同的爭點與結論。當然,如果有興趣的朋友們對我認知的事實有不同意見,也歡迎回文討論。



在我的認知裡,樂生議題始於1994年,捷運新莊線決定將機廠放在樂生院的原址上,於是台北市捷運局以十九億左右的價格向當時樂生療養院的主管機關,當時的台灣省政府衛生處,買下了樂生這塊地,而省衛生處將這十九億拿去蓋了後來的迴龍醫院,並將部份樓層的病房做為樂生拆除後,漢生病友的安置之處。那時候,台灣社會對於古蹟保存的概念還在發展中,絕大多數民眾與官員們的看法裡,只有像是龍山寺或者林家花園之類的建築,才叫做古蹟。而當時的台北縣長尤清,就在這樣的認知下,批准了樂生拆遷的方案。



如同每一項重大交通建設,新莊線捷運的規劃與開工,吸引了房地產與建商前來投資,希望在房地產業這項華人最令世人厭惡的產業裡,撈上一筆。



後來,文史學者范燕秋等人思考到了樂生院的保存價值,於是有了二○○四年二月中的青年樂生營,以及之後的樂生居民自救會和青年樂生聯盟的成立,以及向台北縣文化局、台北市捷運局以及中央政府文建會、衛生署(概括接收凍省後省衛生處業務)、行政院院本部及立法院的抗爭活動。



二○○四年年中之後,連任的民進黨中央政府急於在當年底的立委選舉中取得完全執政的優勢,需要一席一席精算各地的立委選情,台北縣政府面臨新莊線沿線建商透過各政黨的地方民意代表施加的龐大壓力,而台北市政府捷運局則抱持公務員一貫地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態度;各方推諉下,打算以拖待變,讓這個議題悄悄結束。



二○○五年,在立委選戰中失利的民進黨政府更動人事,最後在該年底的縣市長選戰中北縣需要新莊縣地方勢力支持、抗爭升溫而抗爭參與者多為過去民進黨在社運界的老同志,而部份關心樂生議題的各黨民代等人士的要求,種種問題的相互牽絆下,這一年,當時的行政院長謝長廷只能宣布樂生為暫訂古蹟,並開始規劃後來大家熟悉的41.6%保存方案。



二○○六年,支持保存樂生的朋友們在冬季的淒風慘雨與鎮暴保警的重重圍困中包圍總統府,也因為台大部份社團的加入下,四月間發動了五步一跪的繞行總統府大遊行,社會輿論逐漸轉向同情保存樂生院的訴求。



二○○七年春,時值民進黨總統初選,樂生聯盟發動包圍行政院長官邸,原先選擇默視並等待樂生議題自動淡化的各方政治力嚐到了苦果,樂生議題逐漸加溫,並成為檢視各參選人是否珍視核心價值的嚴峻考題,身為參選人之一的蘇貞昌選擇退讓,承諾緩拆兩個月,樂生院保存問題交工程會進一步研究。最後,台北縣長周錫瑋帶大隊人馬上街頭「支持捷運」以向地方勢力交心,而台北市捷運局則一貫地不願變更原工程規劃,並認為所有的替代方案均不可行。



檢驗了基本的事實後,回到對姚文的評論。



姚老師的文章讀起來,讓人不由得認為,似乎,這是一場科學小飛俠與惡魔黨的決戰,是一場民進黨政治人物們在救贖與墮落間的內在抉擇。似乎,在醜陋而充滿銅臭味的地方政商勢力,與無辜地被犧牲的院民與百年古蹟間,每個心裡有良知的人,尤其是當初曾經選擇與弱勢者站在一起的人,都應該,也都只能,站在那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正義的一方」,否則,便是墮落,便是接受Lucifer的誘惑。



我無意去說什麼等待捷運的新莊人才是弱勢之類很有法西斯味道的誑言,也無意,批評姚人多老師對於一個中間偏左政黨應堅持當初運動理想的殷殷盼望。畢竟,這是許多人,包括我在內,這幾年來不時浮現腦海的疑問與盼望。



我只是想說,有時候,當我們想把「正義的我們」與「邪惡的他們」分個清楚,做個了斷,來場《魔戒》中的米那斯提力斯之戰一般的正邪大決戰的同時,是否,弄到最後,終究使得正義與邪惡之間的分界,更加模糊了,在每一個人的臉上、心靈裡?是否,有時候,通往地獄的道路,正是用最良善的理想與動人的辭藻所鋪陳出來的呢?



我無意去為大玩資金與炒地皮遊戲的建商和地產商說話,華人移民在溫哥華等地專注於炒作房地產以致於許多外國人開始跟華人世界各國一樣,一輩子為一個家庭的棲身之所付出所有的收入,早已成為許多西方國家人民厭惡的焦點。



只是,當我們基本上選擇了改良式資本主義的政經體制,當這些商人也是依著基本的商業規則,在重大建設案的引導下,進行他們的投資計畫時,他們固然沒有那麼充滿社會良知地去發掘出樂生院保存的社會教育價值,然而,相信他們也並非刻意地去選擇為了拿掉一個看來很「骯髒」的地方,而主動要求拆除樂生院──當然,某些據說刻意要把那半山腰挖空來賣砂石的惡意砂石商例外。



那麼,當社會價值進步,而樂生院的保存成為這個社會的關鍵選擇之時,我們當然應該支持樂生院的保存以做為典範;只是,我們也必須去理解,社會上有些人,沒能那麼快跟上價值觀進步的腳步,或者,因著他們特定利益的固著關係,因著必須討生活的關係,對於社會價值的進步,不願自己去概括承擔進步的全部代價。我們必須去思考,是否,可以那麼爽快地,將這些害怕獨自吞下所有代價(也就是說,利息壓力過大,破產跑路,留下小孩和家人整天在黑道討債的陰影下?!)的一般不特別好也不特別壞的商人們,直接全部地計入「惡魔黨的同路人」?那麼,只是單純地希望上學上班能快一點的民眾呢?



社會價值的進步是應該持續前進的,但我們必須去理解,社會轉型的過程,會有些政策變化,而這些變化,往往會造成一部份人民或多或少的損失。因為社會透過代議政治等民主程序,共同選擇了向進步價值的轉變,這是件很好的事,然而,倘若因此造成了部份人民必須因此付出代價,當這些代價可能高到他們承擔不起時,做為一個真正以人為關懷對象,真正相信大多數人的善良因而值得更美好價值觀的民主政府與社會,是必須去包容,必須去拿出辦法來將社會共同選擇往好的方向改變所製成的代價,透過一些政策性的機制,由社會整體來協助共同分擔的;讓少數人並未在過程中有所惡意的「善意第三人」獨自背負起所有的代價,然後簡單地以「該打倒的既得利益者」來歸類他們,這不是一個真正尊重人權、和諧互助的社會民主主義社會應有的做法,這是某些在歷史上早已臭名遠播的「民主革命政權」才會有的做法。



社會的進步,不該,在人民裡面去區分出「正義的一方」與「邪惡的一方」,否則,法國大革命的殷鑑已告訴我們,羅伯斯比的恐怖時代已提醒我們,這樣子,終究只會帶來更大的退步,因為,這終將激發在每個人心裡都有的邪惡力量,而以「正義」之名,為所欲為地去做不義之事。



一個真正進步的社會,不該以社會進步之名,去明示、暗示人民之中有正邪之別,因為,不論怎麼去分類,終究,一個社會中的每個人,以及每個人的子子孫孫,都是必須長長久久地在這塊土地上共同生活,去區別「黑五類」與「紅五類」,只會造成人民間的猜疑與傷痕對立。



沒有人能獨自持著「正義之劍」怒氣沖沖地邁向未來,最終,同一個共同體中的人們,如果想要走向還像個樣子的未來,是必須手牽著手,一齊向前走的。或許有人走得快些,有人走得慢些,那麼,應該互相提攜,讓大家的步伐漸漸地整齊起來,真正地一起昂首闊步前進。



因為我們終究離不開彼此,所以我們必須學會寬恕與和解。



最後,讓我們為還在為保存樂生院而奮鬥的朋友們禱告,祈禱他們的努力與堅持能夠有個甜美的成果,而台灣社會也能因著他們的努力,有著另一番的進步,關於對人對土地的珍惜。






2007年4月27日 星期五

紐西蘭相簿開張!

前幾天,一個偶然的念頭,突然,很想整理舊照片;

於是,經過了四個月之後,終於將去年底紐西蘭之行的照片整理好了.

在稍稍能夠有些時間喘息與思考的外調將近尾聲之時.



去年十二月,一個不怎麼冬天的冬天,

與彥博一起到正處盛夏的紐西蘭旅遊,

算是他第一次的自助旅行,

對我而言,某種程度上,是想找回見習前後那個「被偷走的夏天」--

那個在大五學生生涯結束,到六上的見習開始前,

五月底六月初,本該如往年豔陽高照,但卻詭異地陰雨溼冷的春末夏初;

那個在見習初始,整天被關在醫院裡的七月與八月.



一場有驚無險,趣味橫生的旅行,

從一開始時行李沒跟上的危機處理,

到後來從峽灣回程的路上,差點發生的公車拋錨事件.

一場想找回遺失的夏天,最後在南半球的夏天裡,

找到另一種旅行體悟的旅行.



有人說我的反應很敏捷,但熟悉我的朋友都知道,

有些時候,有些東西,我的感受與反應,慢得出奇,

慢得像是刻意地不去感受,或者,像是有意地遺漏;

因之,這趟紐西蘭之行的其他思考,

就留待將來哪一天,不期然地心有所感時,

再來娓娓述說吧.



終究,我喜歡生命中不期然的偶遇,

偶然的想法,偶然的際遇,偶然的友誼,偶然的其他,

遠勝過那種充滿了精打細算--或者說,機關算盡--的所謂「生涯規劃」.



於是,關於這趟紐西蘭之行,就暫時先寫到這裡吧.

2007年4月22日 星期日

搞笑

這些日子以來,不只一個朋友說,

後來,我變得幽默了,

卻也變得不常講些嚴肅的話題了.



我無言辯解.



很久,沒有聽人評論那年前後的我的差別了;有時候,久到連自己都不復記憶.

而當每次偶然聽朋友提起,總是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去回答,

只能以另一些機智的玩笑輕輕帶過,或者,只能淡淡的說,人會成長;

或許,自己也沒有準備好,該怎麼好好地去解釋前前後後的許多轉折,

怎麼去解釋,經過了一番出走的經歷之後,那些令人想起仍會懷念的特別日子,

最後選擇回到醫界做為生命志業,做為自己對生命與社會的關懷實踐.



中間,有太多不足為外人道的故事,

有太多,從頭說起往往不是一頓飯的時間可以說清楚的過程,

有太多,自己的心境變化轉折,難以言說的自我成長,

似乎,只能淡淡地微笑,盡情地與朋友分享後來的喜樂,

而將某些不那麼容易說清楚的故事,靜靜地保留在心裡某個安全的角落,

讓自己在不經意碰觸的時刻,去細細省思,去默默懷念.



於是,想將一份喜樂與朋友們分享,此時,此刻,當下,

想將生命中的一些過去,包藏著太多複雜情節的喜怒哀樂,留給自己去思索,

於是,透過這麼樣子的喜樂分享,悄悄地向朋友們傳遞一個簡單的訊息:

我回來了,跟大家一起,在醫療的小圈子裡,分享一份共同的志業與喜樂!

也請大家,以這麼一個角色認識我,或者說,重新認識我!



小小的一篇告解,有點小雜亂.

或許,哪天,會把它完整地整理完吧.

2007年4月17日 星期二

寓言

許多以前想起的一則神話,一則寓言,

因著種種忙碌,擱了下來.



很久很久以前,一個溼冷的春天,

新興的奧林帕斯神族與古老的泰坦神族,

歷經長期的纏鬥角力,正式公開地發動一場你死我活的鬥爭.

而人間的各擁革新教義主張,堅定地相信自己是唯一正確信仰而彼此爭論不休的祭司們,

也在此刻聯合起來,以神學革新之名,要求新的神界規則.



因著對於革新神學的了解以及歷史淵源,

或許,更因著對於取得新力量奧援的殷切需要,

奧林帕斯神族決定默默地放任人間祭司們醞釀新教義,甚至串連、革命;

最後,保守而自傲的泰坦神族,終於被打敗,

因著放任民間祭司的力量發展,奧林帕斯神族取得了一次關鍵性的勝利.



很久很久以後,當兩大神族間的故事早已被人們遺忘在歷史的遙遠角落,

當年的祭司們,卻不曾或忘地,繼續地發展他們別出心裁的救世神學,

甚至,往往雲遊四方,到遠方閉關、冥想、沉思,希冀能夠進一步窮盡神界與人間的哲理,

希冀能夠,再一次,轟轟烈烈地,改寫歷史的進程.

有許多人說,這像是懷抱遠大的救世夢想的先知,

但也有人說,這像是某種迷信的鴿子.



然而,祭司們忽略了,

當神界的歷史結束,而中土世界的歷史邁向另一個階段之時,

祭司們費時多年精心調配的神祕理論,神學的煩瑣爭論,或許早已無法激動人心,

也早已無法透過神界鬥爭時因需要被運用的機會,

改變歷史的進程,遑論救世的偉大夢想.



但或許,祭司們的神學理論,

仍然,有它的意義在,或者說,剩餘價值,

也未可知吧.

2007年2月27日 星期二

向前走

有時候,太常態的日子讓人倦怠,

常態性的忙碌,常態性的作習模式,

彷彿,日子將要這麼一直下去.

人會有種錯覺,想要讓自己完全地去融入這一切,

以為,這將會是永恆的狀態,

以為,如果不融入這一切,將會失去許多.



然而,當日子每天每天地過去,

而在習以為常因而錯覺是永遠不變的日常生活裡,

往往,改變的因子已在醞釀,而人,

終將會往另一個階段去成長,去改變,

因而,無可避免地與現在的常態發生了扞格與矛盾,

最後,人必須選擇,要放棄自我,接受異化的現狀,

或者,要讓生命邁入另一個層次,因而與現狀發生必然的分歧.



生命,有時候,就是只在不斷的前進中,不斷地做出選擇.



那麼,就選擇向前走,選擇改變吧!



畢竟,這是一場一生只有一回的遊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