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7年9月28日 星期五

月圓

昨晚,月亮很圓.

聽說,今年的中秋月,最圓的是二十七日,

不過,不管是中秋當天,二十七日,還是今天,

連續隔天一值oncology班的日子,

往往沒值班的那天,只能讀點書,睡大覺補眠,

連想問候遠方城市朋友們一句中秋快樂,都不可得.



睡了一覺起來,轉眼又要去值班的感覺有些不好,

尤其,onco double run的感覺,

若不是改跟hema team,真的會有種奇怪的無聊情緒;

還好,總醫師還算明理,除了改排超有教學熱忱的hema team,

也減少了我的抽血班到只有假日囉.



還好,這兩週,除了颱風假值班,

從本來還算愉快的平日班變成可怕的假日班,

除了QOD值班,總算,

因為病人的狀態還算穩定,

能夠抽出一些中午的時間,聯絡一些非常重要的事情.



月圓,中秋,思念的季節,

雖然得苦命地值班,但由於種種現在還不能說的原因,

卻也開始有了一種踏實的感覺,

一種開始一步步邁步向前的紮實.





2007年9月23日 星期日

變.不變.

有些事會變,有些人會變,

但有些,則永遠不會變.



有些想法會變,有些作法會變,

但不變的,是一種生命的熱情.



於是在變與不變之間,

又一個秋高氣爽,卻又夾雜著些許大雨的詭異秋日,

生命的道路,面臨著重大的轉變.



我有些擔心,朋友們是否能夠理解,

我並不知道,這樣的轉變後,

哪些朋友會留下,哪些朋友會離去,

更無從得知,怎麼去衡量所謂的利弊得失.



但我知道,在內心裡,有一種感覺,一種相信,

這麼做,才能找到一種寧靜,一種自得,

不論最後會如何,至少,必須一試.



至於結果如何,

而朋友的留下與離去,

終究,除了接受,除了,

對離去的朋友,在內心的難過之餘,

沉默地,致上祝福之外,

似乎也都是莫可奈何之事了.



選擇,原不只是一種權利,也是一種義務,

而在轉彎的時刻,本不能勉強他人接納.



於是,嘗試轉變,在變與不變之間,

在這個冬季結束前.

2007年9月18日 星期二

艱難.

艱難總是會有的,一如流言總是會有的.



沉默的時刻,是生命力量凝聚的時刻,

卻也是艱難與流言的時刻;

說不出口的,只能任憑有心人去捕風捉影,

任由有心人在不存在的事情中,煞有其事地創造故事.



關鍵的時刻,無暇分神,甚至不能,

在真實與虛幻之間,試著去說明其不同,

因為每一次的嘗試,都可能使得刻意沉默的意義,化為烏有.



於是歡笑,不論在真實的生活裡,在虛幻的故事中,

因為少了這歡笑,心靈內在最沉刻地沉默與自制,

以及,沉默與自制所欲追求的彩虹,

都將變得失去意義.



於是快樂,在自己真心深愛的一切裡,在自己其實不怎麼在乎的那些裡,

因為少了這快樂,先前走過的一切艱難,都將枉費.



於是相信,相信相信的力量,相信自己的心靈,身邊的友人,

都能夠,不待我多說地,清楚地理解這真實與虛幻間,我的為難.



而艱難的道路已在前方展開,在一段不很長的時間內,

那過去許多日子裡,在疑惑與不斷地自我辯證裡,

在豔陽上用雙腳走過桃竹苗為一份想法努力,

在徬徨不安裡參加了的醫學人文研討會,

在生命選擇停頓時有些意外經歷的日子,

在這些曾經最自我質疑的時刻,

最能提供一份存在感與實踐力的那些故事,

而今,看來無非都在為這最關鍵的一段,

譜寫最詭異難懂的序曲.



這段最艱難的日子,將決定生命的方向,

只是這次,不同於以往,

不再因為徬徨,而是因為篤定,

不再因為別人,而是因為自己,

不再因為夢想,而是因為理想,

除了關於自己生命意義的理想,不為其他.



只是,我知道,我沒有權利要求相信.

因而,我將獨行,不論,不怕,是否,仍被相信著.



想留的人,自然會留;想走的人,自然會走.

該走的路,自己的路,只能一路向前,沒有退路.



我想,不論最後結果是否如意,

這將是一段,值得用微笑回憶的努力.



我想,不論發生了什麼故事,

對於朋友們,除了感謝,我沒有別的話語.



只是,我願意相信.





2007年9月15日 星期六

追尋姆庇之家

十八世紀以來,結束了中古的神權世界觀,

啟蒙時代對人類世界觀的除魅化(Entzauberung)過程裡,

誕生了三大意識型態,三種不同的關於未來的想像,

--當然,其中不包括那個矢志維持現狀,卻永遠在追趕著不斷變化的現狀的.



二十世紀末,大歷史幾番的狂風暴雨之後,

啟蒙的嫡子,三大意識型態中,只有一個生存了下來,

其他兩者,包括啟蒙的嫡長子,都已在一波又一波的歷史浪潮裡滅頂.



然而,如果我們比較不那麼去計較那些枝枝節節,

而在半醉半醒,有些出神的情境下驀然地與它面對面,

我們會有些驚訝又不太意外地發現,

這個歷經幾世紀的考驗而生存下來的啟蒙之子,

其實,正是人類祖先們的老朋友,

早在人類的遠祖,以一小群一小群一兩百人的部落集團,

一波波緩慢地自東非的稀樹草原向全球各地展開殖民時,

就已經緊緊地與人類的命運結合.

在千年萬年的人類歷史中,它曾以許多不同的名號與面目出現,

在遠古的時代,它以宗教,以榮譽,以文明為名,

在稍近的時代,它以自由,以平等,以國家為名,

然而,在它諸多的名號裡,最令人驚駭的說法是,

早在人類最初的最初,它就以某種方式,

將自己牢牢地嵌入亞當的染色體中,永遠地,一同複製.



它是一種對於父祖之地(Vaterland)永不停止的狂熱與追尋,

它是一種關於起源的想像,想像真切地以圖騰來表示,甚至,為圖騰而征戰,

它是存在於微妙的教義之爭背後,使什葉派與遜尼派伊斯蘭分裂的真正力量.



東方的水域,黯黑而深不可測的古老海洋,

四處是時浮時潛的暗礁,與歌聲誘人的Sirens,

隨時在等待著雄心萬丈,追尋永恆榮譽的,掛著形形色色各式旗幟的艦長們,

為他們指引看似前往偉大發現的道路,也為他們送上美妙的關於榮譽的頌歌,

但一晃眼,當彼此爭峰的各方艦隊發現,這一切,

不過是那古老的基因潛伏者在若隱若現,引導著他們不計一切,

只顧著拿起望遠鏡,一看到週遭來艦上的旗幟不同,

便全力發動戰火,試圖證明,在這片廣袤而古老的海洋上,

他和他的圖騰,才是真正的征服者,歷史的創造者!

卻殊不知,真正的征服者,是那自東非稀樹草原便緊緊跟隨的它,

以及,從不隨著時空改變而移異的暗礁與Sirens,

正一次又一次地,嘲笑著那些忙著為圖騰爭峰的人們的愚蠢.



終究,人,是一種會想家的動物,

當外在的世界太複雜,而無法用熟悉的方式去理解時,

人,總會興起歸巢的慾望,總會想讓自己與古老的過去連結,

好在其中得到某種安全的存在感與熟悉感.



只是,如果,我們選擇的巢剛好在地理上與別人認定的巢有所重疊,

而我們,卻賦與了它全然不同的名號與故事時,

會發生些什麼?



而如果,那另外的別人,

在某個時刻,正巧面臨著其歷史上,一度看似接近改變百年命運,重返榮譽

最後卻因著戴著重商主義與或衛生或環保面具的又其他人所崇拜的它,

註定再次深深地,墜落萬丈的深淵,

因而滿腹悲情,仇恨高漲,

又會如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