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7年6月30日 星期六

一年.

這週,連續三週的陰雨終於稍歇,

除了每天午後的陣雨,天氣開始像個夏天了.



炎炎夏日的昨天,信步走去圖書館印一篇paper,

一切似乎很自然,彷彿這麼多年來,日子就是這麼過的.



但想想似乎有些東西在作怪,於是,前些天晚上,

約了一位朋友吃晚餐.



一年了,很多事變了,很多事沒變,

很多事,繞了很多圈、很多年之後,似乎,

有些巧合地,總會以某種令人驚奇的方式,

重新地排列組合後,再現.



就好像,跟我相約下週二去東京的那位朋友,

記得當初,相識於我們大學生涯開始的那個地方,

而當我們都離開那裡前往各自的下一站之後很多年,

竟然因為年休等等的巧合,可以一起去旅行.



或許,有很多不同的夏天,

可以以各自特別而美麗的方式,陽光燦爛.



也期待,另一個陽光燦爛的夏天,當明年的梅雨結束時.



2007年6月27日 星期三

判得好!

如題.



不過早上陳主任臨時丟來了一床我先前完全沒care過的病人,

明天一早得報,所以這篇文章還是照慣例只能先欠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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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很喜歡去評論一些事情,因為我不了解完全的事實,

也因為懶惰,或者,因為某種同情.



做錯事的人必須付出代價,這是必然的,

但除了譴責,除了批評,

一個人究竟怎麼會走上歧途,似乎也值得討論,

除了人格特質不佳,似乎,有些別的因素,

像是某些「吃人的禮教」所遺留下來的古老思維,

比如說,像是把國家領導人的權力想像為類似皇帝,

因而,連他的姻親,都可以自以為很有影響力,而他人似乎如此看待,

或者,比如說,認為婚姻關係中,男方的家庭如果不夠強勢,

或者女性不夠柔順,似乎就是種不倫理的事.



於是,除了判得好,我想不出更好的評論了,

而被判決有罪的,在某種意義上,也不只是一個個人而己.

2007年6月25日 星期一

羅東博愛週記

雖說外院支援只有一週,但因為端午假期的關係,

我在羅東博愛整整待了九天,中間除了十六號因宗倫的畢典回台北,

晚上順道去看了萌荷舞團的《拉摩的異想世界》外,

過了許多天沒有網路,電視只有老三台的日子.



最令人驚嚇的,莫過於十五號上午一到羅東博愛,

就看到急診室門口,站了一排的醫生和一排的護士,

一問,才知道是有火車車禍,發生該院急診史上第一次的大量傷患.

而出事的時間,竟然就在我那班自強號通過頭城站之後不到半小時之內!



感冒中,來不及寫完,只能留待之後補了.



至於,為什麼要選擇外調一週,我想,知道的都知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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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東博愛是一家小小的地區醫院,

一如大家所知的,它的收住院標準比較寬鬆,

而宜蘭的病人,也比起台北都市的病人,還熱愛住院一點,

也許是因為照顧小孩子的經驗不足,也許是因為住院比較安心.



羅東是個還滿美麗的小鎮,

民風淳樸,有那麼些許像草屯.



除此之外,就是因為電視機只有三台,

晚上有時無聊也就只好開來看一下,

老實說,看到八點檔連續劇和綜藝節目時,

還是有令人吃驚的感覺,看來我還是不適合這種休閒活動.

2007年6月10日 星期日

小兒急診一景

因為值PICU,規定晚間七點至九點必須到小兒急診報到,

所以,感謝值班學姊的好心,加上沒有新病人轉入PICU,

昨天下午在宿舍昏沉沉地補眠及整理遲未認真整理的北榮宿舍--

看來,我對沒那麼急的事,拖拉的習慣一直沒變.

直到七點才又到急診室報到.



七點到了小兒急診,第一個小時完全沒病人,

第二個小時,來了幾個小病人,

主要都是些小感染症,像是AGE或common flu,

疾病本身都不是大問題,帶點退燒化痰藥,或者止瀉劑,

回家觀察即可.



倒是,觀察到一個令我有些不知道該怎麼去解讀的現象:

其中一個病人,是奶奶和爸爸媽媽一起帶來,

然而,其中很妙的是,奶奶就這麼直接地跟值班的fellow討論病人,

要問小孩到底燒幾度,也是直接地看著爸爸問,

然後那個爸爸也很妙,因為其實他沒怎麼參與照顧小孩,

所以最後隔了約三十秒,抱著小孩的媽媽才小聲的說,大概38.5度.

最後,奶奶乾脆自己把小孫子抱過來,坐在被問診的椅子上,

完全把本來抱著小孩進來的媽媽晾在一邊去了.



他們的互動倒是沒什麼殺氣,不過,看在我這個小小實習醫師眼裡,

卻好像看到了某種雖然正在式微,卻依然存在的,傳統家庭裡的權力關係,

一個我不曾接觸與理解過,只靠著魯迅及黃春明等人的小說嘲笑過的傳統習俗的世界;

再對照先前聽過的幾位女醫師學姊們的婚姻與家庭故事,

似乎,隱隱約約,這個社會的某些面相,與我所理解的有所出入,

有些被我嘲弄而視為已經消逝在歷史某個角落裡的傳統,

似乎,以某種過於頑強的生命力,繼續地存在著.



雖然,後來跟伊莎談起這件事,

他分析說其實事情不見得像我想的那麼糟,

而許多傳統,也許是因為現在社會裡三代同堂而年輕一代忙碌,

祖父母代為照顧小孩再加上一點傳統習俗上婆婆比較重視自己兒子的影響罷了,

搞不好,人家不覺得這有什麼大不了;

不過,因為伊莎本身是男生,我還是有點懷疑他是否真的理解那個媽媽的想法?



或許,我該承認,就像一個朋友說過的,

以我對這個社會的傳統文化與習俗的了解程度,

我還是繼續假裝這些傳統習俗不存在,

然後繼續用自己的一套來看待、處理事情比較好,

否則,我大概得去騎個十趟鐵馬環島才能理解那些對我而言很陌生的文化與習俗吧.



所以,我想,我還是繼續跟那些傳統文化不熟好了.

反正從來也沒有熟過@@

宿舍.

昨天值PICU,趁著中間的空檔,

回宿舍稍微整理了一下.



話說雖然自一月在GS時就已經動念想要整理宿舍,可以值班時睡,

不過既然宿舍並不那麼舒適,加上外調以及總是不配合的天氣,

也就一直擱著了,連筆電都這麼在那裡放了擺了不動.



於是,昨天打開筆電一看,才發現,

不只msn圖案一直沒換,防毒軟體過期,

照片集裡根本沒放進加袍之後的照片,

很多有用的圖譜和檔案根本來不及放進去,

甚至,連許多外調慈濟時的檔案也都沒有善加整理,

東一塊西一塊地,散亂在整個桌面上,

只得花了一個多小時的時間,好好地整理一番.



最後,晚上去小兒急診輪值前,

又從平常住的地方搬了些東西過去宿舍,

總算讓它像個可以過夜的地方了.



不過,因為接連的陰雨,

要讓它像個可以住上一週的地方,

還得等梅雨過去才能再繼續搬了,

但那時,恐怕我已經去羅東了.



看來,雨天還是有它不好的地方的.

2007年6月8日 星期五

《The Breach》

昨天去看了,很棒的一部電影.



在魔戒之後,好幾年覺得沒什麼電影是值得細看的,

但今年,好像又有點起色了,

也不知道是因為魔戒的力量退散,我又能看非史詩片了,

還是因為個人看電影的口味改變了,

或者真的是因為今年的電影真的拍得比較好.



不過,因為未來一週小兒科值三天班,加上跟到楊老師,

看完這部電影的心得,只能先留一個標題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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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先,必須承認,我向來對間諜片沒什麼太大的抵抗力,

像之前從慈濟回來,隔天立刻就趕著去看《The Good Shepherd》,

即使冒著去馬偕報到時睡眠不足的風險,也硬在週日晚上看了那部片.



《The Breach》是真人真事改編的故事,寫的是美國情報史上最難堪的一頁,

FBI的資深蘇聯情報分析專家Robert Hanssen,

竟然也是長期將美國在蘇聯重要的內線出賣給俄國的雙面諜,

而劇中,FBI為了在不使其起疑的情況下,監控這個雙面諜的一舉一動,

找來了菜鳥準探員Eric進入Hanssen負責的部門工作,

利用菜鳥比較不容易有老鳥的制式情報工作的動作,因而較不容易使其起疑的特點,

加上Eric本身擅長於靈機應變,終於讓這個雙面諜露出馬腳就逮.



整部片裡,我覺得演技最好的,莫過於飾演Robert Hanssen的Chris Cooper,

從一個偽裝得很好的標準溫和保守派美國人,a good republican開始偽裝起,

直到上教堂、建立固定在公園裡出沒的習慣以掩飾他在公園的角落交換情報的事實,

乃至他在對Eric起疑之後,仍然裝做一副若無其事的慈祥長官的樣子,

都讓人不得不佩服他活靈活現的演技.



最後,或真或假地,這個雙面諜在劇中多多少少地透露出了他做案的動機:

除了金錢的獲得--因為他根本不怎麼花錢,

另一個重要的心理層面是,他覺得在組織裡不夠被重視的感受,

或許,就好像一戰時將德軍Enigma machine出賣給協約國的間諜一樣,

很多時候,人會在虛幻的自尊心的迷惑下,做出許多令人惋惜的事來.



所以,儘管這部片子本身的戲劇張力不夠強,我還是覺得它還算是一部不錯的片子.

2007年6月7日 星期四

雨夜.

一連數日的滂沱大雨,若非得冒雨上班,

這是我最喜歡的一種天氣,躲在自己的斗室裡,

任憑遠天無聊擾人的雷聲與窗外兀自墜落的豆大雨點,

安安全全地,捧著一本書,在自己的世界裡.



本該炎熱嚇人的六月,忽然被遲到的梅雨所打亂,

竟然有那麼一點的涼意,讓人有了在陰雨的日子裡,

想來點秋思的味道,一如某些秋風起時的日子.



但也就是那麼一點了,本來,

想寫寫關於歷史上的希里芬計畫,

關於為什麼當時的德國人要看似狠心地,先近乎棄守東普魯士,

關於為什麼事實上德國人真正希望的目標其實是東線的東普魯士,

只是,想想,拿歷史來隱喻,似乎,不是一種有意義的說話方式,

尤其,當想隱喻的事並不類似戰爭,無法也不該被那麼理性地計算時.



雖然,這世界上有些人將許多事視為一種戰爭,

好像是,長不大的男孩,把一切都當成他的玩具世界的小小戰爭,

但,我不喜歡戰爭,也不喜歡,將某些事情,很雄性化地視為某種戰爭.



有些事,我懂,我會,很會,但我不喜歡.



或許,這就是為什麼,有時候,

在小兒科病房裡,我會有些自然地愉悅心情.

至少,沒有那麼複雜的某種「戰爭規劃」.



也許,也只是辭窮,有些事,只是說不出口.



也許,有些事,我並不懂得怎麼去表達,只因一輩子沒做過.



也許,想走的人,自然會走,那麼,也就是該走的人,

也許,想留的人,自然會留,那麼,也就是該留的人;

或許,該發生的事,自然會發生,那麼,也就是最自然應然的事,

或許,不該發生的,自然不發生,那麼,也就是最自然不該的事.



我不是討厭做些什麼的虛無主義者,

也沒有犬儒到認為一切都沒有意義而只是諷刺,

我只是相信,世上,很多事,強求的終究不會有好結果.



於是,在雨夜裡,一切似乎都有些迷濛,

而我,靜靜地聆聽那雨聲,靜靜地,努力,相信,等待.

2007年6月3日 星期日

長征

這兩天,參加了兩位朋友的畢業典禮,

看著他們的人生走完了一段豐富的旅程,

即將邁入另一個艱苦,但相信終將果實纍纍的長路.



接下來的兩個週末,還陸續有幾位朋友們的畢典要去.



看著他們的笑臉,想著自己的長路.



或許,我們都有生命的長征要走,

有時候,我們身邊有些至交跟著一起走,

而總有些時候,我們得自己一個人走一段路,

也許因為一些偶然,也許因為一些難解的不安全感.



然而,即使只有自己一個人,我們都會堅持地走在自己的長征路上.

因為,這是唯一的道路,自己選擇的道路.

不論,是否有人願意陪著走這一程,不論,這一程是否艱難,

我們只能向前,因為我們早已選擇,也早已被選擇.



因為,我們相信,即使走過了一段孤獨的道路,

當一切過去,最後的最後,我們都會找到答案.

因為,那是祂為我們每個人準備了的,獨一無二的道路.



祝福,每個畢業的朋友們,在未來也能堅定地走完自己的道路.



也期許自己,有時候,有些路,一個人走著,也可以很堅定,

也可以保持樂觀的心情,幽自己一默,在最艱難的山口高歌.



相信,當下次相聚,我們都已找到答案.

2007年6月1日 星期五

評介修的《健康斜一邊 ─在TVBS「醫療斜一邊」專題報導的背後》

前些天,讀到介修轉寄的大作《健康斜一邊 ─在TVBS「醫療斜一邊」專題報導的背

後》之後,有些觀察與想法,願與大家分享。



要討論台灣的醫療資源分配失衡,得從失衡的理由談起。首先,在台灣,醫師做為受過高等教育洗禮的社會菁英,很自然地,會有希望選擇對自己而言更好生活方式的想法,像是住在大都市,像是希望在所謂的「醫學中心」服務。除非我們採取強制性的措施,否則,在自由社會裡,每個人選擇其工作與居住場所的權利,似乎就是醫療人力分布失衡的一大因素,而若再加上眾多醫學中心齊聚台北,對原本出身台灣各地的醫療人才而言,兩大誘因已經足以造成醫療人力的失衡。



於是,我們可以看到,許多優秀的醫師,不願意返鄉為家鄉服務,我們可以看到,不分社會階級,許多中南部的民眾,往往生個稍微大一點的病,像是OME with hearing loss需要做tympanoplasty,就得四處打聽,離鄉背井來到台北就醫(不要懷疑,來台北做tympanoplasty的故事正是我親耳聽到刀房護士為她親戚打聽的!),除了麻煩與人生地不熟之外,遠離家鄉來台北就醫,也意味著病人背後的家庭支持體系在就醫過程中的缺席,或者至少,得有足夠的財力與時間請假往返距離不算近的兩地間,這與台北人在家人生病住院時,可以如常地上班,傍晚下班後再到醫院探視病人相比,已經是一種不平等的待遇,而家庭支持體系的缺席,也意味著病人在心理與社會方面的支持較弱,或許,值得做個公衛上的研究,探討這群病人是否其疾病的治療與預後受到其影響。



而這些醫療上的支出,包括健保的支出與民眾的部份負擔,在轉化為台北醫療人員的收入之後,幾無例外地,大多數將在台北消費掉,形成另一種社會資源的單向集中,剝奪了其他地區取得發展所需的資源,包括金錢,包括領導中產階級文化與地區發展的一群社會菁英。



而介修在他的文章中,將醫療資源失衡的原因歸咎於社會的不平等與階級的不平等,然而,我們卻看到,中央機關聚集於台北,政府官員與民代在制訂各種政策時的台北觀點,不只是政黨問題,因為某個打著本土、愛台灣口號的政黨,在取得政權之後,除了每年的燈會到處輪著辦這種不痛不癢的象徵性點綴之外,在以政策性引導推動區域間的資源合理化分配的重大工作上幾無所成,甚至還提出被懷疑配合財團進一步炒作已經過熱而使得台北地區上班族一輩子只能為一間公寓努力的房地產泡沫的所謂「新莊副都心」計畫。



這都不是單純地將所有問題歸因於階級間的不平等所能加以解決的。



那麼,我們該怎麼來處理這個問題呢?



當然,不是向醫學生做思想教育要大家返鄉服務。做為一個改良式資本主義國家,處理這個問題唯一的方法是政策工具的策略性引導。



一方面,透過公部門機關的區域性重分配,以及國營事業總部轉移至中南部,使得各政府機關不再只以台北看天下,也透過營業稅等財源的轉移,讓地方有更多資源創造更好的環境來吸引包括醫師在內的人才共同投入地方的再造。



另方面,單就醫療人力而言,全民健保做為台灣醫療市場最大買家,有足夠的能力透過健保給付比例的調整,引導醫療市場分配的變遷,進一步帶動必須跟著醫療市場走的醫師等醫療人員的區域性流動與均衡。一點個人的想法是,如果能夠將台灣的區域性醫療轉診系統,區分為北北基(含馬祖)、宜蘭、花東、桃園、竹苗、中彰投(含金門)、雲嘉、台南、高高屏(含澎湖)九區,然後依照扣除接受額外社福補助的榮民與中低收入戶外的經年齡校正的人口比例,直接分配九成的健保經費,僅保留一成不分區域的經費,而榮民補助與中低收入戶等補助,也直接依照各補助項目在各區的人數比例做分配,形成九個區域性總額預算,而浮動點值的計算及各醫院的總額,也必須在區域性總額預算的額度內分別計算,至於剩下一成不分區域的預算,則必須經過有確實轉診制度及轉診單,才能另計跨區就醫的總額預算。而各地區的總預算比例,應依每次的人口調查做調整,事實上,由於台灣的選舉制度,這個調整的週期應該是四年左右一次。



當然,一開始可以從七成區域性總額開始,然後再以三年為目標增加到九成。如此,透過實質的醫療資源平等分配,勢必引導醫院經營者與醫師們,自然地因勢利導,為了追求自己的生計,而無形中達成較佳的各地區醫療人力分配,再透過醫院評鑑等制度,讓各級醫療機構的數目,也能夠接近於各區域的人口分布,如此,健康斜一邊的狀況,才能獲得根本性的改革。



而透過這樣的政府南遷與健保政策改革,介修文中所提及的階級與社會不平等,至少在醫療這一塊上,將能夠獲得有效的改革,而隱藏在區域不平衡背後的資本力量剝削,像是大財團醫院與大財團炒作的房地產泡沫,才有機會改變。



一點個人淺見,與大家分享,歡迎批評指教。